我和刘强宋长年他们虽然在同一层楼里工作,却分在不同的组,平日碰见也只能进行眼神交流。
能见到对方平安无事,也算是一种安慰吧。
只是每当想到音信全无的赵梦和红霞姐,心里就揪着疼。
不知她们现在怎么样了?
我现在自身难保,没有余力去救她们,不过我相信,总会让我等到机会的。
好运并不是每时每刻都有,到了第二个星期我却还没有开单,或许是我心里那点良心让我不忍再去害更多的人。
迟迟没有新单,我很快受到了组长的冷落。
他也不再替我说好话,到了这天晚上,我终于尝到了心慈手软给自己带来的恶果。
水牢,算是很重的惩罚了,想不到我这么快就尝到了滋味。
我们七个全是各小组排名垫底的人员,被守卫推搡着来到负一层。
说是水牢,不如说是一个粪池,还没靠近阵阵恶臭就随风飘来。
面前是一个四四方方的水池,水呈黑色,水面上还漂浮着许多腐烂的东西,一只死猫身上无数的蛆虫还在不停涌动。
光是闻着这刺鼻的味道,就让旁边的人干呕起来。
我想我现在的脸色,应该跟他一样白的吓人。
守卫不理会我们的哀求,用几根竹竿成‘井’字型,把我们的脖子和双手固定在上面,脖子以下的部位全部浸入这恶臭难闻的粪水当中。
捆好后,守卫也受不了这味道,捏着鼻子走了,只剩下我们七个无助的人。
比起水牢,我宁愿承受棍棒的毒打。
水面上几只大老鼠肆无忌惮在我们眼前嬉闹,就像是在戏弄我们,一只胆大的还直接跳上我的头顶,在我头上肩上跑来跑去。
水池很深,只有踮着脚尖才能勉强触碰到底部,但惩罚我们的人,并不打算让我们好过,在水底扔了许多的动物碎骨,还有玻璃等尖锐物体。
所以我们根本没法站着,只能靠脖子和双手的力量支撑。
面对如此绝望的环境,和我一起的六个人都忍不住哭出了声,我没有嘲笑他们的意思。
哭,并不丢脸,只有在这里尝过这些恶魔的手段,才知道往日平淡甚至枯燥乏味的生活是多么幸福。
这一夜,我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到了下半夜的时候,连意识都开始变得模糊了。
我仿佛看见赵梦和我牵着手走在村子那条小溪边,她脸上的笑容是那样灿烂,以至于我也跟着‘呵呵’的傻笑出声。
从晚上八点一直持续到早上八点,足足十二个钟头,守卫才把奄奄一息的我们放出来。
冰凉的冷水冲刷着身体,也让我恢复了一些精神。
昨夜的遭遇让我回想起来,内心还在不停的颤抖,同样的滋味我绝不愿再去尝试一遍。
对别人的心慈手软,最终却让我来承受这个恶果。
经过这次的教训,让我深刻明白,没有足够强大的实力之前,同情别人最后只会害了自己。
尽管一夜没睡,到了上班时间我还是必须回到自己的位置。
冲掉身上的异味,又换了身干净衣服,我立马回到了办公区。
杨波看见我出现,稍显惊讶:“大东,你还好吧?他们说被关进水牢里,就算不死也只剩下半条命。”
我的精神看上去还不错,昨夜的回忆我并不愿提起,顽强的笑了笑:“没事……”
说着我就重新投入到工作中,鼠标快速的点击,四处发送广告。
其实连王涛也说,在把握人心方面,我很有天分。
作为资历最浅的员工,我刻苦好学,有什么拿不准的地方,还会主动找组长求教。
在我努力的工作下,光是这一天时间我就带来三个客户。
我再次以高人的身份,把他们忽悠的一愣一愣,当这些人尝到甜头,胆子也逐渐变得大了起来,下注的筹码不断增加。
感觉火候差不多了,我就果断收网,狠狠宰他们一笔。
这回我不再有任何妇人之仁,因为我要活命,他们被骗,只怪自己太贪心,总幻想不劳而获。
我仿佛变了个人,只用一个星期,我超额完成指标,达到八十几万,业绩排在全组第二。
“我没看错你,好好干,也许用不了几天,你就跟我一样升上组长了。”
王涛说着拿出两千元现金,这是公司给员工的奖励。
拿着钱可以在楼下的小卖部购买需要的物品,当然还是不允许踏出围墙一步。
不过我已经很满足了,再三感谢了王涛的栽培,请假下去特意给他买了两盒香烟,我自己选了方便面火腿肠,还有卤鸡蛋,算是给我自己的犒劳。
王涛没有客气,接过烟拍了拍我肩头就走开了。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只要能给‘公司’带来足够的效益,就连那些管理人员和守卫也不会故意刁难我。
我似乎嗅到了一丝机会,心里有个计划逐渐成型。
拿着用奖金换来的食物,我并没想着独享,而是把它分成几份,送给了同寝的几个人。
除了杨波,另外六个进来的时间都比我们久,严酷的环境早已磨灭了他们的思想,一个个眼神空洞,整天活得犹如行尸走肉。
当看见我递来的卤鸡蛋方便面时,同寝的六个人眼中竟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在确定我不是开玩笑后,他们一把拿过食物,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房间里没有开水,就拿着干面饼直接啃,嘴里嚼着‘咔咔’作响,眼泪却不受控制的流下来。
手里这个再普通不过的康师傅方便面,已经记不得多久没有吃过了。
泡面调料包那股味道,不但刺激着他们的味蕾,同时也勾起了他们对以往的回忆。
有了这些东西作为礼物,我们之间的沟通也顺畅了许多。
他们之中来的最久的那人叫赖文光,四十多岁,两年前他被朋友以合伙做生意的名义骗到这里来,几乎是这个园区刚修好他就在了。
算得上是最老的员工。
和他同一时期被骗进来的人,大部分已经消失,至于是被卖去了别的地方,还是被杀掉,他也说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