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视线才移走,郁晨就放下了勺子。
他很少在这个时间段起来,也几乎不吃早餐,所以几个煎饺,四五口菜,一个鸡蛋,一碗粥,就让他很撑了。
有些难受。
郁晨抿起唇,一时也无心偷看温姝垂下的手了。
旁边的郁父郁母满脸笑意。
他们在温姝给郁晨剥鸡蛋时就不再动筷了,一直看着两人。
见证了郁晨乖乖吃下温姝给的所有东西后,郁母更加坚定“温姝很有用”的想法,郁父也有点认同了。
“晨晨,吃好了吗?”
好半晌,郁母才开口询问一直低着头的郁晨。
撑……了。
郁晨眨动着眼睫。
“那温医生呢?”
明白了,郁母又看向温姝。
“夫人,我也好了。”
郁母听着点头,接着站起来走到郁晨身边。
“晨晨,你要不要送送爸爸哥哥和温医生啊?我们一起去门口,好不好?”
这话一出,郁父和郁城都期待的看向郁晨。
不止两人,温姝也看着他。
感受着极强的注视,郁晨抓紧衣角,将其弯折,松开。
然后,缓缓站了起来。
“晨晨真棒!”
郁母欣喜的夸他。
郁父也高兴坏了,激动的立刻站起来,郁城默默离开座位。
眼含笑意,温姝起身。
几人都站起来了,郁母便拉着郁晨朝门口走去。
站在门外了,她和几人道别。
“小晨再见。”
身心舒畅,郁父和郁城坐上车。
温姝却还没动。
看着静静站在一旁的郁晨,她问了,“小少爷想和我一起去吗?”
?
郁晨有些懵。
“对啊晨晨,你要不要和温医生一起去医院?”郁母听着也问。
她巴不得郁晨能出去走走,不论是去哪儿,总比闷在房间里好。
……
虽然不明白温姝为什么突然这么说,但想到她昨晚的笑和之前的捉弄,郁晨愤愤的握紧手。
居心不良!
他向后退了一步。
“晨晨不想去吗?”郁母不死心的问。
不。
郁晨又向后退了一步。
郁母还想再劝,温姝适时开口,“夫人,小少爷不愿意就不去了,我先去上班。”
“好……”郁母应下。
纵然她想,但郁晨不乐意,也不能强求。
“小少爷再见。”再看了郁晨一眼,温姝坐上车。
司机当即发动,扬长而去。
声音越来越小,逐渐消失了。
眼睫颤动。
握了握拳,郁晨走进去。
上了车,团子便打开屏幕,和温姝一起看。
脚步不停。
上了楼,郁晨直接走进画室。
“晨晨,你画累了就出来,妈妈在楼下等你。”紧跟着上来的郁母站在门前说。
没有回应。
郁晨已走到小房间里了。
又等了会。
听不到半点响动,郁母便下楼,琢磨郁晨今天早起的原因。
狭小的房间里,郁晨还想着方才的事。
他不明白。
温姝为什么要问他去不去医院……
满腹的疑惑。
他走向画架,看着这双和她一模一样的眼睛。
你……想做什么?
画面中的人静止不动了,与此同时,车也开进了医院。
“温医生再见。”目送着温姝走进门诊部,司机才驱车离开。
看着屏幕,温姝走进办公室。
没过多久,护士就来通知了,于是她又去手术室,忙了起来。
这下,只剩团子静静看着。
保持着站立的姿势不知多久,腿都僵硬了,郁晨还是不动。
只全神贯注的看着画中的眼睛。
时间一点点过去。
为什么……
看着画,他在心中发问。
为什么给我看手,为什么说喜欢我,为什么要捉弄我。
为什么……做这些。
惶惑又迷惘,他试图从画中找到答案,但,画中的眼睛是不会动的。
它没有情感。
一连串的发问得不到答复。
郁晨也毫无头绪。
他孤单影只,就像大海里没有航向的船,只能听天由命,由风浪拍打。
……
又是许久。
他泄了劲,不再僵持。
想不清楚,便不想了。
不愿被这没有答案的问题困扰,郁晨取了架上的画,又拿起笔。
在空白的纸上做起熟悉的事来。
沙沙……
听着手术室里的机械声,团子看着他在纸上勾勒。
画画能让郁晨平静,温姝的手又让他迷醉。
这两者同时存在。
他便暂时从烦闷中解脱了,照着昨晚和今早的记忆,郁晨慢慢画着。
时间转瞬即逝,很快就到了中午。
郁母坐不住了,问一旁的佣人,“饭做好了吗?”
“回夫人,做好了。”
终于有机会找郁晨了,她当即从沙发上起来,快步上楼。
“晨晨。”
郁母敲着画室的门。
“该吃午饭了,你出来好不好?”
格外的安静。
“晨晨?”
一点都不气馁,她继续说着,“你还在画画吗?”
并无回应。
房间里,郁晨确实还在画,他已经完全沉浸其中了。
门外,不再敲了,郁母静静等着。
好一阵子过去。
还是没有响动,她就又喊了几句,门依旧没有开。
知道郁晨一旦画起来,便全神贯注,不会停下,又不喜欢被打断。
郁母一时也没了办法,就随口叫住路过的佣人,询问起温姝的情况。
“温医生和你们说过话吗?”
“回夫人,除了进房间打扫卫生,温医生会和我们交谈,其余时间她都很少说话。”
想着温姝的样子,郁母点头。
“那……”
她漫无目的,想到什么便问什么。
房间里,画完最后一笔,郁晨停手。
将笔放在一旁的桌上。
他看着这幅画。
画上的是一整条,套着白大褂,又在手肘处挽起袖子的胳膊,但整条臂膀并不完全垂直,从肘关节处就开始微微弯曲。
这是。
郁晨伸手。
他第一次见到温姝手时,她的姿势,也是她昨晚摆放的动作。
从肩角开始摸,一路向下,无比顺畅的到了指尖。
指尖搭着指尖。
他不再动了,停留着。
门外,估摸着时间到了,郁母便不再问,又去敲画室的门。
“晨晨,你画好了吗?该吃饭了,出来休息一下吧。”
一个个字传到郁晨耳边。
他才动了。
又从指尖滑到肩角,在突起的骨头上徘徊。
片刻后。
他收手走出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