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微亮时,商姝和纯一就醒来了。
亲了亲他的额头,商姝起身拿起一旁的衣服。
看着她三两下穿好,纯一也坐了起来,然后乖巧的由商姝给他穿衣。
最后一件外衣穿好,又套了长靴后,纯一才下了床,走过去将莲花灯收进柜里,然后和商姝出了寝殿。
宫女恭敬的伺候两人梳洗,接着便流水一般的退出去。
上了轿辇,商姝和纯一在养心殿分开,去上朝了。
朝堂上,看着商姝一步步登上龙椅,百官心中都有些复杂。
昨日上元节,他们难得有空,便趁此和妻子儿女上街赏景,共享佳节,自然也有不少人看到了商姝和纯一在河边的那一出,震惊之余也有些感慨。
他们英明仁圣的陛下当真和还俗的和尚在一起了!
还光明正大旁若无人的和他当街亲密!
换成旁人,早就被骂成了昏君,但商姝不同,她是朝臣百姓爱戴的君主,私下放纵倒也是人之常情,故而就随着她去了。
百官们心思繁多,但也都在开了朝后端正起来,认真讨论政务。
解决完事后,商姝便下了朝,大步离开。
朝臣也陆续起身相伴走出,人群中,秦玄知才敢抬头,望着商姝离去的身影。
养心殿内,纯一还看着医书,商姝寻来的都是些难得的孤本藏书,其中药理巧妙,皆是精华,因此他看的十分仔细。
并无多少奏章要批阅,商姝直接走进内殿,陪着纯一看起。
一切都是这般,渐入正轨。
过了正月十五,余下的日子便很快了,不知不觉就到了月末。
正月的尾巴过去,秦玄知崔予怀等人也要启程了。
这一日,商姝和纯一上了宫墙,目送他们离城。
一条繁长的道上,有不少官员的府门前备着马车,还聚着大堆的人。
丞相府门口,丞相夫妇和秦璇薇也都出来了,丞相夫人正拉着秦玄知的手细细看他。
许久过去。
“母亲,我该走了。”秦玄知才开口。
丞相夫人听着眼睛都红了,强忍住不让泪落下,哽咽的说,“到了那里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千万不要苛待亏损了身体,山高路远,爹娘想帮你都难。”
“好。”
“去了城中,要爱护百姓,谨记职责,不可辜负陛下的嘱托和期望。”丞相看着秦玄知。
“北方苦寒,你也要保重身体,切勿意气用事,遇到难解之事也不要隐瞒,还有,要时常给家中送信,让我们知晓你的状况。”
“好。”
轮到秦璇薇了,她一脸不舍。
“哥哥,你要早日回来,可不能在那待上许多年,我还要你背着爹娘带我出去玩呢……”
听着此话,秦玄知没有立即应下,只是目光温柔的看她。
他不答应,秦璇薇更慌了,还想再说,秦玄知出了声。
“璇薇,我不在的时日,你要替我侍奉好父母,这点能做到吗?”
听他这么说,秦璇薇更难过了,再也不忍着,哭了出来,一边抽泣一边承诺。
“能,我可以的,哥哥,但你一定要回来。”
她哭的伤心,丞相夫妇心中也不好受,但都强忍着,再细细的看秦玄知。
又是好一阵子过去,有马车赶了过来。
不得不走了。
秦玄知对着几人道,“父亲,母亲,璇薇,我要走了,你们在都城也要保重身体,不要太过挂念我。”
他说完就走上马车,掀开帘布时,朝着宫墙处看了一眼,接着果断收回目光,走了进去。
马车动了,悠悠向前。
丞相夫人看着他离去,一时脚步不稳,差点摔倒,丞相立刻扶住了她。
“玄知,一定要经常回信啊!”丞相夫人朝着马车说。
接着便以帕掩面,整个人止不住的颤抖。
儿行千里母担忧,崔家夫妇也是如此,勉强看着崔予怀上了马车,便直直后退到府门前,伤怀。
一辆辆的马车向着城外走去,一众父母的心也被揪起。
商姝和纯一远远看着。
等城门大开,视野里的马车缩成小点,两人才牵着手走下宫墙。
不知何时了,街上还停着一辆马车。
窗边捏着帘布的手还未放下,顾思碗痴痴的看着城门。
“小姐……”
陪着她的丫鬟一脸担心,小心翼翼的叫着她。
“你说,他还会回来吗?”
“会的,小姐,秦公子一定会回来的。”
丫鬟说的肯定,顾思婉却苦笑一声,放下帘布,头靠着车壁,闭了眼。
“回去吧。”
“是。”
丫鬟立刻让车夫掉头,回顾府。
街中也有百姓看着这场不算热闹的热闹,心生疑惑,有得了小道消息的人给他解释着。
“北狄已灭,成了我国的领土,眼下还有那么辽阔的地域等待治理,陛下便遣了一众官员出城北上。”
“而且监察使奉命出使北地,辅佐监制城主,虽时期不定,但终究会被调回都城,算不得是什么贬官,总归是让他们历练一番,也是防止那帮遗民谋反,制造混乱罢了。”
这话说的明白,众人都听懂了,内心反而有些佩服出城的官员。
都城自古繁华,是富饶平稳之地,又在天子脚下,天威浩荡,受尽佑护,谁不贪恋呢。
去了那寒冷偏远之地,又身肩重任,有诸多不易,也是格外辛苦的。
几人聚在一张桌前感叹着。
出了城门,秦玄知放在窗口的手才落下,但接着又揭开帘布的一角,望向窗外,久久不能回神。
而崔予怀则盯着车内的各样包袱物件,出神的想着。
其余人也是如此,或憧憬着入城,施展抱负,或摸看家中准备的行囊和贴补。
总之,他们都坚定的踏上北上的路途。
都城中,在门前站了许久,丞相一家才回了府。
似受到离别的感染,整座府邸也显得十分寂静沉闷。
商姝和纯一回了未央宫,又翻看起医书了。
今夜有许多官员伤怀,但第二日都早早起来去上朝了。
一切都如常。
二月出了头,天渐渐暖起来,在街中活动的人便更多了。
从事农耕者盼着天更暖,时日过的再快些,便可耕地播种,商户倒是平常,只是去了正月里的疲态和倦气,认真做起生意。
百官则各司其职,退了朝,还忙着国事或家事。
约是二月下旬,秦玄知崔予怀等人到了北方,他们进了城池,便都写了封家书送回去,接着就上了任,适应其地。
商姝和纯一也照旧,一起批奏章,看医书,时而去尚衣局看婚服绣的如何,时而询问宗正奉常大婚的筹备情况。
虽平淡,但也温馨。
纯一十分珍惜这些时日。
日复一日,二月也过去了,阳春三月来临,很快就到了社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