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一正在大雄宝殿里念佛,他这几日不是在此处就是去伽蓝殿,但多数还是待在宝殿中,只因这里供奉着大商国运的牌位。
一群人进来拜佛时小心翼翼,生怕冲撞了他。
他们跪好便郑重的磕头,许愿后抬头看向佛祖,又轻声走出去。
有两人走到院中的福树下说话。
“自他那一日出城,我整日提心吊胆,毕竟刀剑无情,生怕他遭罪”
“我何尝不是,既盼他能建功立业,又害怕他…唉,不说了,这话不吉利”
“我懂你的意思,人人都是这般,担心了半月有余,只今日大胜暂让我放下心,现在只希望方才那人说的全是准话”
“这回你把心放肚子里,陛下确实英明仁厚,那什么校尉也是出了名的好将帅”
殿内的纯一眼睫颤了颤。
“如此这般,我还有什么可讲的,杀敌从军本就是他所愿,那人还说陛下承诺有功者一律奖赏,也不会亏待家眷”
“就等他回来便是,别的我们也做不了”
“陛下是好陛下”一人停顿了会感慨道。
纯一紧抿住嘴角,眼睫也扑闪扑闪。
“是啊”
两人还讲了什么,他也不再听,依旧端正的跪着只是不诵经了。
半月有余了。
其实更久。
可她的音容在脑里,念珠佛经画像等物还在柜中。
已经过去了么?
但……
纯一忽的紧闭着眼,挣扎似的轻摇头。
不该想的。
他僭越了。
纯一调整着呼吸,渐渐找回节奏,又开始念佛。
香客走了又来,沐浴着佛光,瞻仰着他的神采,便都尽力不去打扰。
纯一嘴里念的是净心的禅语,落在众人眼中便神圣极了,可谁知他心中所想。
谁知圣洁无瑕慈悲为怀欲普渡天下的高僧在佛祖之下,所思所念的不是人间大爱,渡己成佛,而是……
真心会变么,她那般的人。
大街上,秦家的马车已经停了好一阵子了,秦玄知就隔着帘布听民众的各种夸赞。
他着迷的听他们称赞商姝,夸她是个好陛下,明君德主,商国继往开来前所未有的王。
丞相也是越听越开心,嘴角高高扬起。
“这些话听着真让人舒心,陛下本就是这样”
“嗯”秦玄知点头。
“哈哈,如今朔方五原大胜,上谷怕也是唾手可得,待西北维稳,将士凯旋后,过了这个冬天,开春便可选秀,陛下为国操劳至此,后宫也该有些贴己人”
丞相的这几句话敲在了秦玄知的心上,刺的他血肉生疼。
“玄知觉得如何?”丞相发问。
“陛下该找情投意合者,她久居高位,合意最是重要”秦玄知沉默了许久道。
“所言在理,选秀为国中大事,自然马虎不得,届时得仔细搜罗挑选,将样貌品性佳,陛下属意的送进宫,如此才好开枝散叶”
丞相还说了什么,秦玄知已经听不进去了,他身体僵直的坐在车内。
开春选秀,绵延后嗣,选家世子进宫。
样貌品性佳,他自认也算的,人人称他为商都翘楚,文质彬彬之公子,可唯独这何合意他半分不清楚。
抛却一切不谈,若当真情投意合,他为何不能进宫?便是他不入她的眼,可总该一试不是么?
其他男子入得,他却入不得,眼睁睁看着她与他人相伴,才最折磨人。
养心殿中,团子打开屏幕,盯着画面里的纯一看。
“主人人,我好想念纯一身上的檀香啊,可香可香了!”它歪了歪脑袋。
“我们什么时候去看他?”
团子很苦恼,语气哀愁的仿佛许久未见纯一,哪曾想它今日早晨才跟着商姝才从莲池里出来,如今身上还沾着他的香呢。
“夜晚”
商姝正为来年布局,此次出征作战虽不至于掏空国库,可也称得上举全国之力,加之此前刚颁布了轻摇赋税的策令,正在实施中,一时难以见效,大战结束后,需休养生息,才可慢慢恢复元气。
“好吧好吧”
团子理解的摇摇身子,可看纯一还跪着,嘴不停的动,心里发愁。
哎呀,到底什么时候小一一的幸福值才能上升啊,不过主人人肯定有办法的。
告示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传遍了商都,城里一派欢乐,人人为大捷庆祝着。
而郭引霍行洲将朔方五原的布局御敌安排的滴水不漏,整顿好士兵后,便带着他们向东行进,朝着上谷去了。
五原一战,北狄损失惨重,占据着上谷的北狄人定严加防范,故而一行人连日行进,最后在上谷城几十里远的地方安营扎寨。
营帐里,郭引看着上谷的方位图陷入沉思。
霍行洲手指在图纸上轻画,郭引领悟后便立刻抬头看他。
“妙啊,霍兄真是聪颖”
“此为上策,若行不通,便从此处……”霍行洲徐徐说着。
郭引认真极了,拳头越握越紧。
“便这么办”听完后,他一锤定音。
“上谷一战不可马虎,北狄向来嗜血残暴,不讲道理,且他们关押着城中百姓,定会以百姓为人质逼迫我们,此番行事务必谨慎”
“我明白”
霍行洲点头,回了自己的帐篷。
而上谷城中,在这里称王的北狄部落首领对于来人的通报不屑一顾。
他站起来,恶狠狠的说,“什么能将精兵,不过是些只会夜袭的小子罢了,这次,我要让他们有来无回”
“割了他们的脑袋带回北狄,以告慰冤死的战士”
他语气肯定,说完后眼里闪过一丝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