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姝沉思了一会,才开口,“以我当晚见到沈迟的情形,他不可能对令女下手,再者男子力气小,要造成那样的伤势有些强人所难”
李母听完沉默了,她也知道事情不太可能是沈迟做的,可当晚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女儿怎么会变成那副样子。
李夫郎坐不住了,想拉起沈迟质问被殷姝挡住,他有些疯魔的冷笑。
“肯定是他,姓沈的把他嫁过来时还不情不愿,说不定这小贱人在哪勾引了女人,一起联合着要杀我女儿,仗着不会说话在这装可怜”
这话一出,沈母不愿意了,他家是清清白白的人家,怎能让人这么污蔑。
李母感觉到沈母态度的转变,忙拉住李夫郎,李夫郎使劲甩开了她,就要扑到沈迟跟前,被殷姝一把甩开倒在地上,安静了。
从其他人的角度来看,就是殷姝拉开了几人的距离,李夫郎自个儿绊倒在地上。
李母立刻把他扶起,李夫郎痛得面目狰狞,惨叫连连,坐在椅子上缓着。
“殷秀才,真是对不起,他受了刺激,让你见笑了”李母给殷姝赔礼道歉。
“无妨”
殷姝和沈迟还是坐着,两人的手紧紧牵在一起,沈迟惊魂未定,心咚咚的跳,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
沈夫郎这会儿站出来说话,“哼,殷秀才也说了,这事儿跟我们家没关系,少把脏水泼到我身上,女儿什么样子当母父的应该都知道,怕不是惹了什么人遭了祸”
“你”
李母被讽刺的面上挂不住,但没办法反驳,或许这是事实,她女儿干了什么她也清楚,怕是真被人盯上了才弄成这副局面。
屋内再次沉寂,几人就这么耗着,谁也不说话。
殷姝哄着沈迟,轻轻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沈迟被转移了注意力,呼吸渐渐平缓,目光锁在手上。
李夫郎缓了过来,虽然身上还疼,但他咬咬牙,先是回了沈家夫郎一记眼刀,接着怨毒的看向沈迟,眼里全是恶意。
“既然是我女儿自己遭了难,但她现在还活着,是个病人。
沈家的这个小子嫁过来就是她的夫郎,是跟她一块儿搭伙过日子的,应该跟我回去,照顾他的妻主,没理由一直待在殷秀才家。
这女女男男的,要是让人知道了,会惹多少闲话,也弄得殷秀才名声不好,娶不到心仪的夫郎”
李夫郎说话时一直注意着沈迟的反应,见他瑟瑟发抖,缩着肩膀,更加得意了。
这浪蹄子小贱货以为找到了好靠山,自己不敢把他怎么样?那真是失算了。
他是沈迟妻主的爹,等回去后,沈迟落到他手里,他非得把他搓磨的不成人样,才能解了这心头之恨,再悄摸的弄死,给他女儿陪葬。
沈迟鼻翼紧张的翕动,牙齿控制不住的打颤,吓得咯咯作响,被握住的那只手一直在颤,他真的害怕被李夫郎捉回去,那比在沈家还让他痛苦。
殷姝一直安抚着他,对上他可怜兮兮乞求的视线,默声说不怕。
沈迟认出了口型,手抖动的幅度变小,殷姝错过身子将他遮在后面,挡去了其他人的视线。
看着面前的背,沈迟鼻头一酸,一滴泪从眼里溢出来,被他伸手抹掉。
他不怕,殷秀才说话算数。
沈夫郎对于沈迟去哪儿无所谓,不过最好不要回沈家,惹得他心烦,刚想开口答应,就对上了殷姝幽深的眼神。
深邃的好像旋涡,能把人吸进去,但视线是那么凉薄,带有一点警告,好像能看清他隐藏在深处的一切,让人觉得难堪。
沈家夫郎惊的就要转头,但下一秒,他瞳孔骤然一缩,心剧烈的跳动,整个人都不对劲了。
殷姝对他说了一句话!
他看到她的嘴张开又闭上,目光不再那么凉薄,反而带上笑意,神情是那般笃定。
沈夫郎顿时毛骨悚然,后背发凉。
他强撑着身子,声线还有些抖,“你说什么胡话,李家的,我看你是疯了,你女儿都那副样子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死,你还想把我家沈迟要过去,安的什么心?
我是绝对不会让他再去你们李家的,是我看走眼了,以为你那寡妇女儿死了第一个夫郎,会懂得对第二个好些,能疼人,才想把沈迟嫁给你家,我看我当初是鬼迷了心窍了。
沈迟到底是我亲生的,我要死要活的把他生下来,一把屎一把尿的喂养大,绝对不会把他送到你手下去。
你真是恶毒,想白白糟蹋了我这儿子。”
沈迟有些愣了,不知道沈夫郎为什么会维护他。
“哟,当着殷秀才的面,这会儿疼起儿子来了,你装什么好爹呀。
你对他能有多好,你要是真的对他好就不会把他嫁给我女儿,银子你也收了,人也嫁过去了,睡在同一张床上了,就是我李家的人,你也说了,男子出嫁从妻,没有妻就是公婆,你一个外家的做不了他的主”
李夫郎不再掩饰他的尖酸刻薄,他发了狠的就是要把沈迟拉回家去给他女儿偿命。
殷姝的视线还没有收回,沈家夫郎也不是软柿子,他无比刁钻毫不留情的说,“你女儿那副死样子,新婚夜遭了难,我家沈迟也带着血睡到路上被殷秀才捡了去,能发生什么事?
他也不会失去清白,还是个好好的男子,我心疼儿子,儿子女儿当一样的疼,失了名声总比把他送去你家,被你这狠毒的人欺压,至于那二两银子,还给你就是了。
你们李家还真是财大气粗,不把人命放在眼里啊,凭二两银子就像断了一个人的命,也不怕我去告你们,到最后,看谁吃了亏”
“你胡说什么”李夫郎快被沈夫郎气死了。
李母实在听不下去,真相弄明白了,他们那晚又没成,沈迟肚子里没动静,她女儿要是真没了,把沈迟弄回去有什么用,李家不占理,平白的让村里人觉得她家小气,真闹到了官府,还不知道怎么收场,以后可怎么活。
她捂住了李夫郎的嘴,对沈母说,“沈迟我们家也不要了,你们带回去,事情弄明白,我们也就回去了”
她强硬的拖着不断挣扎的李夫郎,从殷家离开。
见李家的人走了,沈夫郎勉强松了口气,就听见沈母说,“殷秀才,今天实在是麻烦你了,那我们就把沈迟带走了”
他惊的立刻回头,果然对上了殷姝似笑非笑的眼神,立刻打断沈母,“常言都说,救人一命,当涌泉相报,殷秀才救了沈迟,我们无以为报,就让他给殷秀才当牛做马,报了这救命之恩”
“沈迟,你愿不愿意?”
两人的目光投向一直缩着的沈迟,沈迟还有些怕,殷姝捏了捏他细软的手指,他鼓足了勇气,先是点点头,然后躲在了殷姝后面,回避他们。
沈家夫郎见状,赶紧说了,“既然沈迟想要报恩,那就麻烦殷秀才你收留他了,殷秀才多年一人也孤单,正好让他陪着”
沈夫郎说完就着急忙慌的走了,他不愿再待下去。
沈母觉得不好,报恩不是这么报的,沈迟不回沈家,死乞白赖的留在殷秀才家做什么,沈家又不是养不起他,这样搞得沈家是什么狼窝,去不得。
还想张嘴带人回去,殷姝一口回绝,“沈夫郎同意,沈迟也愿意,就让他留在我这吧”
殷姝开口了,沈母也不能推脱,不再纠结,跑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