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李家,李寡妇疼的晕了过去,就一直躺在地上。
李家夫郎是在午时才发现她的。
他对于这个女儿,心里是既疼爱又惧怕,费了老大的劲儿才把她生下来,自然是当成眼珠子一样的护着,可谁能想到小时候乖巧,长大竟然是这般模样,她是他含辛茹苦养大的,到底是李家唯一的血脉,又是他唯一的女儿,他不可能放弃她。
想着昨晚是她的新婚夜,不敢出面打扰,一直挨到了现在,可谁能预料到,她不是躺在床上和她的夫郎在一起,而是浑身带血,躺倒在地上。
李家夫郎当即就发出惊呼,用劲的摇着昏迷的女儿,怎么也喊不醒,就去地里找李母。
李母正在地里劳作,就看见自个儿的夫郎跌跌撞撞的朝她跑来,一脸的惶恐不安与焦急。
“你跑什么?后头有狼吃你啊!”她对于李父的不顾形象有些不满。
“顾不得那些了,比狼吃我还着急,女儿出事了”李夫郎跑的满头是汗,趁着说话的间隔喘息。
“哼,她能有什么事儿?”李母手里的锄头还没有放下,除着地里长出来的荒草。
“我真的没有糊弄你,我今个中午去看她,发现她新娶的夫郎不见了,整个人带着血躺倒在地上,我怎么喊叫也不醒啊!”
“啊?”李母被他这些话砸懵了。
李夫郎拉住李母的手就往家里跑,他跑的很急,李母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大跨步的往家里走,李夫郎挪着小碎步被落在了后面。
进了李寡妇的房子,就闻到了一股极浓重的血混杂着尿液的味道。
李母看清了房间里的全貌,也吃了一惊,眉头紧锁在一起,幽黑的面庞上布满了细纹。
当即就拖着李寡妇往外跑,可她实在是重,李母拖不动了,想了一个法子。
正好李夫郎也回家了,就让他赶紧去找大夫。
李夫郎又忙不迭的去找村里的赤脚大夫,紧忙拉着大夫到了家。
大夫见了李寡妇的样子,也颇为震撼,李寡妇这么大个人了,终日游手好闲,她也看不惯。
不知道惹了谁,竟被打成了这样。
“大夫,你快看看我女儿,她看起来伤的好重”李夫郎等不及了。
大夫屏息凝神,给她把起了脉,又检查着她受伤的部位,良久收回了手,面色非常的沉重,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嘴张了又张,李夫郎看的无比紧张,“大夫,我女儿到底怎么样了,你快说呀”
“我医术有限,治不了她身上的伤,你们还是尽快送她去县里的医馆吧。”
李夫郎不敢相信,还想再问什么但被李母拦住。
李母送着满脸愁容的大夫出去了,留下李夫郎无措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李母过了很久才回来,让李夫郎帮忙把女儿放到背上,背着她出去,上了牛车。
李夫郎给房间上了锁,又把家里所剩不多的积蓄都拿上,也坐上了牛车赶去县里。
牛声婉转悠长,慢慢拖着车走出村庄。
而沈夫郎在家里却有些不顺心,虽然送走了沈迟那个讨人嫌的玩意儿,可沈迟嫁人之后,家里所有的活都落下了,只能由他来干。
他多少也算是在沈迟的伺候下享了十几年的福,重新干起这些活,一时半会儿还适应不了,锤了锤自己酸累的腰,又在沈依依的叫喊声中,去煮饭了。
沈迟是被饿醒来的,早上的那一碗粥虽然让他喝饱了,可连日的胆战心惊,消耗了他的身体,一碗粥根本支撑不了多久。
他醒来时殷姝还不在,他才有机会理清发生的事。
他听过村里人讨论殷秀才,说她是十里八乡里唯一一个考了功名,上了榜的,所有人都羡慕,村里的那些女人更甚,个个对她都很尊敬。
他听了那些话还以为殷秀才是个怎样凶神恶煞的女子,能够震慑到如沈母一样的人,可是见了才发现,并不是他想的那般。
殷秀才是一个很好很温柔的人,她会让自己睡床,让自己吃香喷喷的白米粥。
他这辈子都没有见过像她那样长的好看,浑身发着光的女子。
可是一想到李寡妇,高涨的情绪就下来了,沈夫郎将他卖给了那样的人,日后李母李夫郎肯定还是会找来的,到那个时候,自己该怎么办?
是会被扭送回去和李寡妇过日子,还是被沈夫郎捉住?
越想越烦乱,沈迟伸手揪紧了被子,门却在这个时候开了。
他不敢回头,害怕是除了殷姝以外的其他人找来。
殷姝提着东西放在桌子上,回头就看到沈迟害怕的用被子包住自己。
走到了床边,说,“是我回来了,不用怕”
沈迟才把被子放下来,先露出了自己的后脑勺,才把头转过来看向她,眼里有一点激动和欣喜。
可他说不了话,不能将自己的情绪表达出来。
沈迟以前觉得说不了话也挺好的,毕竟他不能顶嘴,沈夫郎骂他骂着也就无趣了,龙凤胎对着他说话见他不回应,也觉得没有意思,就会离开。
可他现在觉得难过,因为不讨喜的话说不出来,表达感谢的话同样也说不出来。
殷姝看他小脑袋低沉着,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微微抿了抿唇,说,“你会做饭吗?”
沈迟一下就抬起了自己的小脑袋,眼睛亮了亮,快速的点头。
殷姝看着他激动,哑然失笑。
自己不擅厨艺,练习了多次,做出来的饭菜依旧没有味道,只能问沈迟了。
“那我把东西处理掉,你简单翻炒一下,就可以吃饭了”
沈迟晃着自己的头,还用手拍了拍胸口。
他总算可以做一件事情来报答殷秀才的救命之恩了。
沈迟兴奋的就要从床上下来,殷姝拦住了他,从桌子上拿来男子的成衣和鞋子递给他。
“你身上的衣服不适合你,给你买了件新的”
沈迟瞪大了眼睛,不敢接,殷姝把衣服放在床的旁边,提着桌上的东西离开了。
“我在外面等你”
门合上了,沈迟耳边只有这一句话,不停的回荡着。
过了好一阵子,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才拿起旁边的新衣服。
沈迟手指绷的直直的,极不自然的张开,摸向了衣服。
好软啊!
比睡的床铺还要软,跟今早吃过的米粥一样!
沈迟的手在衣服上停留了好久,又珍视的放在一旁。
然后轻快的下床,穿上鞋跑到外面去。
殷姝洗好了菜,就在外面等着,看他依旧穿着昨晚的衣服,也没多问。
沈迟原本还想着如果殷秀才问他为什么没换上新衣服,该怎么回答,现在她不问了,也轻松,喜滋滋的走到她跟前拿菜。
他舍不得穿,这是他的第一件新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