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他今日进宫时又被拦在宫门外,禁军说奉旨行事,听的自然是皇帝的旨意,皇上已经察觉到了,所以舍弃了他。
大太监觉得天都要塌了,照王爷的性子,好了之后要是知道自己已经暴露,那他会怎么对待自己这颗废棋子呢?
眼下最重要的是,先瞒住王爷,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自己被赶出了宫,要给自己找其他的路走,总是有法子的。
摄政王还是不能说话,但他懂幕僚们的意思,小皇帝趁着自己病重要夺权,可一个没人要的小可怜野狗,平日里吃不饱,连自己的窝都没收拾好,就想要一口把肉吞下去,太天真了些。
摄政王颤抖着手想要拉住站在他旁边的人,可落在这些幕僚眼里,就是王爷实在痛苦难忍,立刻议论起来。
“王爷到底是得了什么病?连宫中的御医也诊治不下,如今要如何是好?”
“是啊,这也忒让人心急,王爷一日好不了,这小皇帝就一日比一日嚣张,到时候真叫他把权夺去了,我们这些人的好日子也到了头,还有什么活路。”
幕僚们都知道苏公公是摄政王的人,所以口无遮拦。
“唉,苏公公,你那日在场,宫中御医是如何说的?总不能看着王爷一直痛苦。”
大太监这才惊醒,“当日太医只说王爷体内气血倒流,难以控制,也查不出来是什么病症,开了几服止疼的药。”
“要说这治病的法子……”
一个幕僚见大太监欲言又止,就催促道,“公公你快说,要治这病有什么办法。”
大太监言语哀切,哭丧着一张脸说,“太医建议要废掉王爷的武功,王爷的一身内力加重了气流相冲,只有废掉功夫才会阻止王爷的痛苦。
可是皇上说不能擅作主张,平白废掉王爷的武功,要么让家里的亲人做决定,要么等找到神医,看能不能另找个法子。”
幕僚们一听这话,面色都沉了。
过了好一阵子了,一个人才开口,“我们确实做不了王爷的主,现在废了王爷的功夫不成,一直等着找到神医也不成,王妃是如何说的?”
“王妃也是犹豫再三,没有给奴才表个态。”
又是死一般的寂静,诸位幕僚,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其中一位说了,“那不如听听王爷的意思。”
众人便将目光投向摄政王吕威,吕威张大了嘴却说不出话来,摇了摇头,发出呜呜的声音。
看了他的反应,一群人感叹。
“罢了罢了,王爷要是实在不愿意,我们属下也不能逼迫了您,只是心疼王爷要如此辛苦,生生的忍下这筋骨断裂般的疼。”
再待了一会儿后,一群人齐齐走了。
出了府,走在大街上,又听到了百姓的谈话。
“皇上当真宅心仁厚,我听闻,摄政王昨日在宫里发了病,皇上便放下朝政,让御医去诊治了。”
“我也听说了,这不,你看前处,墙上还贴着告示,摄政王的病难治,皇上就广纳天下贤医,告示里明明白白的写着,凡能治病者,不问出身,只要治好摄政王的病,就赏赐他良田官爵,美人财物,还有啊,那千年灵芝等珍贵稀缺的药材,是成箱成箱的往摄政王府里抬呢。”
“嚯,这么大气。”一个百姓惊叹。
“那可不,皇上登基时受了摄政王的恩,心里是一直念着他,如今摄政王有难,他当日可发了好大一通脾气,雷霆大怒啊!”
“这消息你咋知道?说的好像真的似的,你在宫里待过呀,吹牛皮吹的太大了。”一个人不信。
“嘿,我说话你可放心,我啊,在宫里头有亲戚呢,消息绝对保真。”那人拍了胸脯保证。
“你可别说大话,我姑且信了你。”
那人洋洋得意,一个白胡子老头感概了。
“皇上要果真如你口中所言,那便是咱们这些平头老百姓的福气了,有了这样的皇帝,天下会越来越太平的,我们的日子也好过了。”
“这老头说的对,皇上圣明了,国家富强了,咱们老百姓家能翻身的人就越多,日后也就不愁了。”
幕僚们听不下去,走开了,各自回家去了。
一群人心思各异,思索着自己的未来。
就有人想着了,要是皇帝真把权夺了,名正言顺的当了国君,那第一下要铲除的就是自己这一类人,得想个法子呀,怎么才能继续过安生享福的日子。
还有人想,若是摄政王的病治不好,自己就得另寻出路,靠的大树死了,树底下乘凉的也活不了多久。
还有的一些年轻时跟着摄政王征战四方,真心被摄政王征服,死心塌地为他卖命的人就想,若是找不来神医,便也只能废了王爷的武功,虽然武功对习武之人极为重要,但保全性命了才能继续干大事儿。
宫外头怎样的热闹皇帝不知道,他现在回到殿里头看见南姝在就觉得舒心。
到了用午膳的时辰了,他就静坐在凳子上,等着她布菜。
看她动作,耳朵上挂的白玉铛子随着夹菜的动作一晃一晃,赏心悦目极了。
心情好了,就萌生了一种让她坐下陪自己吃饭的想法,想开口还是作罢。
现在这样就很好,万一她恃宠而骄,经过此日之后,眼里面和心里头有了其他的东西,他会很不高兴。
他今日用的菜格外多,南姝夹什么他就吃什么,连往日里不喜的香菜和葱之类的佐料也吃了一些。
小皇帝吃的香,团子看的也馋,眼巴巴的看着南姝。
南姝不着痕迹的用筷子在每个碟子上圈出一小范围的菜给团子,团子欢快的吃起来。
菜被撤了下去,团子也吃撑了。
嗝~好饱。
这是团子到这个世界以来吃的最饱的一顿,跟着主人人有肉吃,有大餐吃!
饭后,皇帝想出去走走消食,让南姝跟着。
御花园里,姹紫嫣红,百花齐放,争奇斗艳。
皇帝不走寻常路,绕着弯弯曲曲的小道大步走着,欣赏着这满园的风光。
看着看着,却在心里比较起来。
牡丹虽雍容华贵却不衬她,颜色各异的月季太过柔弱比不上她,玫瑰虽然艳丽还是太俗了些,莲花中通外直,出淤泥而不染可也不像她。
唯有梅兰竹菊这花中四君子略微衬她。
这么想着,皇帝觉得自己魔障了,脚下撞到了什么东西。
“奴才罪该万死,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额头落地砰砰的响,一下一下的砸在鹅卵石上,直到石头上染了一丝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