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这样的师侄,是岱岩的机缘。”
对于黑玉断续膏的获取,张三丰此前一直犹豫不决。
若是派俞莲舟等人前去,路途遥远,金刚门不乏有高手其中,若是对方执意不换取,恐他的弟子会与其争斗而有所折损。
而若是他亲自去往西域,一来一回或许数月,也或许数年。
他五徒弟的遗子无忌,偏又身患寒毒,若是在他离去期间再次犯病,他又怎么对得起他对翠山的承诺?
“太师父,别想这么多,眼下还是治疗三师叔的伤更为重要!”
柳随风笑了笑,能力之内帮助真心待他之人,是他愿意做的。
“胡神医,不知现在可有空?”
胡青牛除了喜欢医治疑难杂症,最爱的便是未曾得到过的新奇妙药。
“走走走,这就走,小兄弟你是个实诚人,你放心,俞三侠的伤我治定了!”
小老头拿着黑玉断续膏,心中欢喜的紧,哪有不应的道理,心满意足的依着柳随风的指示小跑着朝俞岱岩处赶去。
张三丰吩咐了两个小童子,便也快步跟了上去。
俞岱岩虽说因残疾颓废,荒废武学,却不是荒废光阴,整日躺在床榻上的废物。
每到辰时便会起床,置身于精心料理的花丛中让弟子服侍着研读经书。
几人到院门口时,他便是正在研读老子的《清静经》。
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
“三师叔!”
柳随风小声叫了几声,杂役弟子便推着轮椅上俞岱岩走了过来。
“随风,这位老先生是?师父怎么来了,快请进来。”
俞岱岩看着胡青牛微微愣神,显然在此之前两人并没有见过。
“三师叔,这位老者是胡神医,是七师叔专程寻来为你治伤的!”
俞岱岩一脸懵逼。
“治伤?什么治伤?我这......算了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摇了摇头,杂役弟子见状便上前把住轮椅往室内里推。
“三师叔......”
张三丰摇了摇头,打断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我来吧。”
他的弟子,他再明白不过了。
经历过数次的医治无果后,早已不对自身的残疾抱有希望,这番表现,也是不想大家跟着他一起难过罢了。
房门闭合,徒留柳随风一人站在院外。
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吱呀一声,院门再次打开。
急匆匆的几个人,顿时将他围了起来,七言八语的冲着他发问。
“风儿,三弟的伤真的能治吗?”
“是啊随风,三哥的伤当真有救?”
“风小子,可是胡神医当真钻研出方法来了?”莫声谷从人群中挤了进来。
“什么胡神医!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老七你早就知道了?”俞莲舟眉头紧皱,一把抓住他的手臂迫切询问。
“二哥你你你,放手!你怎么比大师兄还不讲道理啊,大师兄都还没说话呢!”
“再者说,我这不是怕三哥失望吗?你们这么凶看着我做什么?”
面对俞莲舟的气势汹汹,莫声谷瘪着嘴,只好躲到柳随风的身后。
俞莲舟作势就要去抓他。
此刻,室内的房门从里面被打开,伴随着一道古老磐钟般的浑厚声音响起。
“别为难随风和老七了,都进来吧。”
“是!”
俞莲舟悻悻收回手,一边应声,一边朝里边走去。
张三丰负手静立在俞岱岩身侧,胡青牛则是侧身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
俞岱岩褪去了外套,只着了一件中衣,躺在一厚皮躺椅上。
“三弟!”
“三哥!”
胡青牛皱着眉头收回摸脉的手,满脸不悦的扫视着满屋子的人。
“你们慌什么,急什么?看不见我在号脉吗?我能把你们俞三侠给吃了是吧?”
“吵吵嚷嚷的!老头子我隔了堵门都能听见你们吵吵吵,吵吵吵!要吵就离远点!”
胡青牛生性脾气怪,最讨厌治病的时候被打扰,那里会管他们身份如何,反正他烦了他就要骂。
又不是他妹子,他可不惯着!
几人脚步一顿,面露尴尬之色,尽数停在三米开外的位置。
“行了,接下来老头子我可要开始医治了,你们都给我出去!”
“要不是随风那小兄弟弄来了黑玉断续膏,别说十年,再来二十年这俞三侠也就这样了!”
“等等,就是你,最吵的那个,你留下来帮忙,总得留个可以使唤的人儿!”
胡青牛抬手指着最先出声的俞莲舟,便将剩下的全部‘请’出了卧室。
!!!
这老头也太凶了吧!
果然,神医都是怪脾气,惹不得,惹不得。
静心多年,不曾想今日如此莽撞,实在是失礼了。
几人完全不敢出声,只敢悄悄在心里面点评言说。
“呃啊!”
“唔!嘶!”
歇斯底里的痛呼声响起。
几人瞳孔微缩,蹬得站起身,眼睛直勾勾的朝里面望去。
柳随风拽住就要冲进去的莫声谷。
“七师叔,不可!”
对上后者质问的目光,柳随风压低了音量,解释道:
“胡神医有言,若是打断了治疗,轻则前功尽弃,重则终生瘫痪与神经错乱,且再无治愈的可能!”
莫声谷额间的青筋暴起,尽量控制着声音,小声质问道:
“就算是治伤,为什么三哥会发出如此惨叫!”
“因为治疗三师叔的残疾,需要将所有关节处的断骨再次击碎,这也是目前唯一的治疗方法!”
此言一出,现场一片寂静。
柳随风默默走到房门前蹲下,不再言语。
莫声谷站在原地,眼里闪过一丝呆滞。
击碎骨头!
俞三哥全身的关节都已经被......
若是再次重新打断击碎。
那是何等的痛!
难怪三哥那般的汉子也忍不住发出惨叫声,换作是他,定然是......
忍受不了的。
宋远桥眼底闪过一丝愧色,眼尾也泛起了不自然的红色。
张松溪面色沉痛,只是木讷的望着俞岱岩的方向默不作声。
此时无声胜有声。
俞三哥,受苦了。
————————————————
(到点了,睡觉了兄弟们,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