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Q的身份,在确认了是一个女生之后芳芳开始了无尽的猜想,每次新听到一个和Q相关的名字就会在见字如晤上写下来,再在名字后面打个大大的问号。
乔木森对Q的真实身份已然有了推测,但是由于没有强有力证据,也不敢乱说破坏了人家女孩子的名声,更不能乱说让芳芳陷入真正的瞎猜,所以绝口不提,只是一次又一次的在问号后面打个大叉。
在家里百无聊赖,因为脚伤不能行走的芳芳一页一页地浏览着乔木森发来的见字如晤影印本,一点一点回忆着当时或心酸、或别扭、或惊喜、或悲伤的过去,心里也跟着连续转换情绪。
让她惊讶的是,在一个个被叉掉的人名序列的最下边,有一个当年自己没有写过的名字——岳思琪。
芳芳从不记得自己曾经猜测过Q会是岳思琪,毕竟她似乎从来都没有表现过对乔木森的爱慕,更多的时候她都是朋友的姿态站在自己身边。
如果真的是她,那当年她多次主动跟自己示好,和自己做朋友,看来就是别有用心的举动了。
如果不是她,那乔木森怎么会在多年以后,在这里加上她的名字呢?
芳芳想不明白,也懒得去想,是与不是又怎样,关于Q的身份,其实也只困扰了自己一个学期左右的时间而已,越来越多的事情发生,让这件事情变得不再重要。而自己和乔木森之间的关系越来越紧密之后,这件事情就更加不重要,甚至都没再想起过了。
不过…那天在酒吧里,好像是有看到岳思琪的,这样说来,他们应该这些年一直有联系,难怪和乔木森分手后岳思琪就从自己的生活里逐渐消失了,原来是她选择了他而非自己。不知道岳思琪现在还喜不喜欢他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乔木森选择了马萌萌而不是岳思琪。
见字如晤上有好多当时课上无聊瞎掰扯的对话,如今看来幼稚又暖心。
乔木森:警告警告,大魔王芳芳会在本周袭来,如槐女士有心情不好、情绪低落等异样,可随时与我联系,但如若槐女士脾气暴躁,需要发泄,请联系隔壁班郭奕铭。
芳芳:你才是大魔王呢!
芳芳:偏要打你,你等着。
彼时的芳芳还没有完全搞清楚为什么乔木森会时不时的管自己叫大魔王,现在脱落成一个成年人的她秒懂了当时的对话,甚至比当时的自己懂的还透彻。
原来,他那么早就记得自己的例假,还会提前做准备,提醒自己。
只是,一个男生怎么会那么早对一个女生的生理信息敏感啊,真的很变态…
又很贴心。
芳芳看着日期,算了算自己如今的例假期,突然眉头一皱——坏了,应该就是这几天了,可是上次来例假的时候姨妈巾都用掉了。如今如果订外卖的话,自己没有开门取的能力,如果请人帮忙…
芳芳甚至不敢想乔木森走在7-11买女士用品的形象。
好吧,只能等需要的时候找王珏了。
本以为乔木森会忙到很晚,结果他早早的就回来了,还带了各种型号的姨妈巾,芳芳看着那些女性用品瞠目结舌,想问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乔木森解释道“我觉得差不多该到了,所以请助理帮忙买的。”
“助理?”芳芳头更疼了,这岂不是相当于告诉助理他在和一个女性同居吗?
等等!同居?想到这里芳芳脸更红了,于是没好气的说了一声谢谢,翻身趴在了床上不再理他。
吃饭的时候,乔木森熟练的给芳芳系上围裙,因为轮椅的高度低于正常的椅子,所以芳芳近一段时间吃饭总是会不小心弄到衣服上油渍,于是乔木森买来了一个带袖子的围裙,每次芳芳被迫穿上这个围裙的时候都觉得他是有意在羞辱自己。
“今天都做什么了?”乔木森一边给芳芳夹菜一边问。
“怀旧。”芳芳吃着他夹来的肉,口齿不清的问“话说你怎么知道Q是岳思琪呢?”
“你不知道?”乔木森惊讶地抬头,用眼睛告诉芳芳你是个傻子。
“我怎么会知道。”芳芳一脸茫然的加大音量“她从来没表示过呀,而且她对我一直很友好。”
“所以说你不聪明啊。”乔木森熟练的给芳芳剥虾,然后一边剥一边讲“岳思琪知道我不会理除了你以外的其他女生,那想要跟我有接触就只有你这一个媒介,不跟你友好跟谁友好?”
芳芳有些失落,一直都以为岳思琪和其他人不一样,是因为想和自己交朋友才表现得友好,原来是因为想和乔木森建立关系需要自己来当桥。但转念一想也无妨,毕竟当时那些友好、关照和帮助不是假的,自己没付出什么,却是实实在在的获得者。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她跟你表白了?”芳芳的八卦精神重新燃起,兴致勃勃的盯着乔木森,完全无视了他递过来的虾。
“是啊”乔木森向椅背靠去,心想槐芳芳你怎么一点儿都不吃味,于是灵机一动编了个故事“其实岳思琪喜欢我很久了,因为我们认识的很早,所以很早很早之前,在认识你之前她就表白过。”
“那你怎么没能第一时间反应出来Q是她?”芳芳继续追问,语气中充满了不信任。
“我…”当时不是以为这是写给你的情书嘛,乔木森心里这样想,但嘴巴却硬得很“当时就认出来了,只是懒得说怕你多心而已。”
“我才不会。”芳芳翻了个白眼给他,低头开始干饭。
“芳芳。”一顿饭快要吃完的时候,乔木森突然低沉又严肃的叫了芳芳。
“怎么了?”芳芳还在纠结着有关Q的事情,所以没有太在意乔木森的语气,头也不抬地问。
“可能…还是得让你为我受点委屈。”乔木森放下筷子,叹了口气,歪着脑袋看着芳芳,眼神里充满了抱歉的痕迹,好像做错事情的小猫咪。
芳芳不解,抬眸看向乔木森,一时间不确定说的是哪个委屈。
“你家里的事儿。”乔木森又重重叹了口气,绸缪着该如何跟芳芳说今天会议上讨论出来的结果“关于我妈妈放火杀人的事儿影响太大了,不仅舆论控制不住,甚至连股东、供应商和合作方都开始有了异动的迹象,所以…”
芳芳盯着看他,等着他所以后面的话,其实自己早就做好了要为他做些牺牲的准备,但是现在面对着他亲口说出这样的需求,心里还是有些难过的。
“今天下午我们开了会,公关提出了几个方案,一是想办法证明我妈妈精神有问题,是在精神病发作的前提下做出了杀人放火的行为。但是这样就得承认作为公司负责人的我,真的是个杀人犯的儿子,这样其实对公司形象也有很大影响,合伙人和客户其实也会介意;二是找到目击证人,来证明当时我妈做这个事情的时候确认过你家里没有人,而且她不是故意放火,只是不小心将一些易燃的东西引燃了,然后火势蔓延无法控制,所以才引发了这样的悲剧。这个是最好完成的方案,因为目击证人不管是谁,都可以用钱来解决,只要杠杆这一边给的筹码足够多,就可以让他们对媒体说谎话,但是这样…我觉得对你不公平;第三个方案,其实就还是由你出面来澄清当年的事情是个误会,再表达一下对我、对我家人的包容,以及感谢我家里过往对你家庭的诸多照顾。这样虽然对这条舆论影响不大,但是因为一些过往的扶持、牵扯和羁绊,能把事情走向往其他的方向做指引来偏离大众视野。”乔木森逐字逐句说着公关团队给出的方案,以及每个方案可能的后果、优势,尽可能用可以理解的语言去描述。他觉得这个事情不是公司团队和自己拍板就能做的决定,这个事情他想让芳芳参与决策,不管她怎么选择,至少不要再因为这个事情而引发更多误会了。
芳芳等着乔木森说完,心里大概理解了他的意思,他是给了自己三条路,把公司目前的生杀大权交给了自己。可是这样重的责任,自己是真的不想承担,于是想了又想,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我不懂你们管理公司那一套,也不太能分辨各种利害关系,我没办法来做这个选择。如果说之前我希望把事情说的明明白白的,不管你死活,只想要公道,但是现在的我…已经知道死了的人追不回来,过去的事儿无法挽回了,我只想让活着的人,让你、让我都能更轻松一点,活得更容易、更快活些。”
似乎乔木森知道自己会得到这个回答,反而放松了一些,笑了出来“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
芳芳疑惑的看向乔木森,不知道他到底从自己的话里领悟到了什么,但是至少他目前的状态很轻松,不再像前两天那样紧绷了,这让自己也放心不少。
“刚刚说过了,第一个方案对舆论不友好,还会影响我个人口碑而牵连到公司;第二个方案说白了就是请人做伪证,于公不合法,于私不体面,而且还有穿帮或者被人反咬一口的危险;第三个方案要委屈你,这也是我万万不愿意的。”乔木森的神情里甚至有一些眉飞色舞的感觉,让芳芳觉得他不是在讨论一场自身正在经历的危机,而只是在讨论一些其他的新闻和轶事。
“所以?你们有了第四个方案?”芳芳更加疑惑了,试探着问出了声。
乔木森投来了一个赞许的目光,然后欣慰的点了点头“槐森集团从创建以来,不管是我妈之前经营的时候,还是低谷期,经营不善快要倒闭的阶段,还是如今被我重组整理后,一直都有低调的做很多环保、慈善的事业,我们打算找途径把这些事情曝光一下,来调整舆论导向,想办法让大家的关注点不再是马萌萌发的那些东西。”
“可是…”芳芳把自己放在了网友的视角,仔细斟酌后问“网友们会发现的吧,然后就会问:为什么之前一直低调做事,现在突然高调了,怕不是因为之前的新闻没办法澄清,专门转移大众视野的吧?”
“所以我们的计划是分批发放,相同的案例做一组,想办法把过去有的影音资源做成纪录片,再找一个大的平台播放。这样一来,可以树立一个我妈的正面形象,就算不能很快扭转局面,至少能赚回一些路人盘;同时也可以维护公司口碑,让大家把对公司的关注放在事业上、社会责任上;还有就是我个人,因为企业是我的,所以我个人的形象和公司有强捆绑,只有我正面了,公司才能被认可。”乔木森详细的解释,解释后又陷入了犹豫,他的眉头又拧成了麻花。
芳芳看出了他的纠结,于是微微蹙了眉,按照刚刚他说的,方案都想好了,就差执行层面了,这么大的企业,那么多人各司其职,应该很快就能做起来呀,怎么还会有纠结呢“所以现在的难点、矛盾点是什么呢?”
“还是你。”乔木森把桌上的碗筷简单归类,方便一会儿拿去厨房“因为你家里和我家有很深的渊源,如果能曝光你家里和我家里的关系的话,那肯定对企业形象有帮助,我们可以在纪录片里稍作修饰,把你家和我家的关系做得更亲密,暗示我妈不可能对你爸爸下杀手,这样的话就算做了一些回应,隐晦的暗示,再加上网友的脑补和发酵,就会有不一样的效果。
芳芳知道了他的顾虑,原来他是担心这样会委屈自己,于是芳芳点了点头给了他默许。毕竟他家里对自己家的关照不是假的,虽然和他妈妈没什么关系,但是他外公、他外婆、包括他,对自己、对爸爸的照顾都是真实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