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度音国际赛车场。
冽正在进行最后的调试准备,不远处传来呼唤他的声音,他转头,就看见洛轩熙带着人走来。
路灯下走出来的人,她穿了一件黑色夹克,皮裤,脚踩骑行靴,头发全部扎起,露出光亮的额头,眉峰下的眼睛清亮,停了下来注视着他,很浅地笑了一下算是问候。
冽扭头打了声招呼,很快一辆红色川崎被人推了上来,他有点存疑,“你会开吗?”这细胳膊细腿的,他都怀疑她会被机车给压倒。
幻幻走到了他的旁边,从机车上拿起了头盔,熟练地戴在了头上,护目镜往下一扣,“试试便知。”
她熟悉了一下车辆的键位和点位,然后一脚跨坐了上去,打着了车,捏紧离合挂了档,轰鸣声中轻给油门,松了离合,尘土飞扬,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转眼就给他留下了一个背影。
洛轩熙憋笑,拍拍冽的肩膀,“去吧,绅士一点。”
冽低低应了一声,骑上去,跟随而上。这里是他的主场,节奏自然得由他一手掌握。
看着两人渐行渐远,他的嘴角还噙着淡淡的弧度,蓦然,他眉心紧皱,喉间一甜,下意识捂住了嘴角,有液体从口腔溢出,他的胸口疼得快窒息,仿佛被人不断揪紧,肩膀颤动着,压抑的咳嗽声不断传出,整个人摇摇欲坠,几乎支撑不住。一抹鲜红从指缝流出,他静静地注视着自己的掌心,像是想到了什么,目光黯淡下来。
赛车场上。
仪表盘的数字指向了150码,黑色夹克迎风招展,风驰电掣间,这些天连来的焦虑也被带走了很多,她仰着头,夜空星光点点,像是在欢呼雀跃,这时,冽也追了上来,跟她几乎并排。
看不见他头盔下的脸,却能想到他脸上毫无波澜的神情,她觉得,他像是在看着她小打小闹。同时这种感觉,又不太像并肩作战的队友,这个赛道就是战场,他们各自为营。
眼看冽加速越过她了, 她也踩住油门,追了上去。
急转时的几乎贴近地面,轮胎与地面摩擦生出的火花,带动了碎石飞溅,直行的酣畅淋漓,前方景色一览无余,等到骑了几圈结束停下来之后,拿下头盔时,她的额头已然冒出了一层细汗。
看到洛轩熙注视的视线,她走上前去,“谢谢。”今晚的赛车场空无一人,想必也是安排好了的,这份好意,她很感激。
洛轩熙摇头轻笑,“客气啥呢,开这么帅都抢走我风头了。”一句话让对面的两个人都有点忍俊不禁,互相对视了一眼,又感觉有点不自在,相继瞥开。
“回家吧回家吧,我都困了。”他夸张地伸了个懒腰,然后笑眯眯的,“心情有没有好点啊。”
幻幻点头,发疯了一下,感觉是要轻松很多。
“那就好,走,送你先回家去,不然那只臭狐狸又以为我们是拐卖你的坏人了哈哈哈。”
“好。”
低沉的夜幕落在了三人的身后,谁都没有注意到那件被丢在垃圾桶的外套。
夏家。
指针缓缓指向了凌晨十二点。
幻幻告别了送她回来的两人,踏着有些轻快的步子打开大门,穿过院子,掏出钥匙开了门。
“咔哒”,门开了,还没来得及打开玄关上的灯,她的手被紧紧抓住,夏哲越隐含怒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洛朵幻你还知道回来吗?”
她被吓得一抖, 手里的钥匙掉落在地毯上,发出轻轻一声响,他的眉眼在盈盈月光里显得有点阴鸷,她试图将手抽出来,却换来的是他越来越紧的抓握,“放开我!”
夏哲越冷笑一声,神情愈发偏执,“洛朵幻,你的家教就是告诉你夜不归宿吗?”
她也冷了神色,“夏哲越,我只是借住于此,并非你的私人物品,我的人身自由,我的一切行踪,与你何干?你若是觉得别扭,我搬出去即可。”
“那是我的朋友!不是你的朋友,你跟他们的关系倒是很好,是不是啊洛大小姐,还是你唯独对我有偏见,不愿跟我一起玩,难道说是嫌弃我的地位没有他们高啊,嗯?”
微扬的尾音,本能让她觉得有些不对劲,呼吸间还闻到了一股酒精味,“你喝酒了?”
“洛小姐啊洛小姐,你的心在哪儿呢?”夏哲越低声呢喃,按着她的肩膀,猝不及防她撞上了墙壁,吃痛之下她看到他的脸越来越近,“人不在班级,电话也关机,家也不回,你究竟要任性到什么程度?”
他的理智早已云游海外,在看到她的座位旁边坐了个长相优越的男人,在看到洛轩熙和冽送她回来的时候更为尤甚,甚至发现她看着他的目光永远像是陌生人一般冷静,他真的不喜欢这种目光,真想撕碎这种冷静的表象。
她有点慌乱,男女力量的悬殊在此刻体现的淋漓尽致,她试图稳定他的情绪,“你先松开,我们好好说。”
夏哲越看着她的唇一张一合,她讲了什么他不想听,他也听不进去,他的眼里,只有这张夜半时分经常在他梦里出现的脸,白皙的脸庞,小鹿般湿漉漉的眼,她冷漠的面具终究被他扯开了,他的心里涌起了一股胜利的欢愉。而后,他低头,狠狠吻了上去。
她睁大了双眼,来不及阻挡,他的脸在她面前放大,眼角带着猩红,薄荷混着酒气铺天盖地的吻席卷了她的所有感官,她低低的呜咽声和轻微的挣扎让他更加疯狂,想要将她的声音一并吞下。
感觉到有东西滑了进来,她狠下心咬住,趁他吃痛的一瞬间猛地将他推开,空出了一块安全地带。“啪——”响亮的巴掌声把他的头打偏掉。
她的头发不知何时散落开,外套也皱巴巴的,凌乱中带着说不清的美,“你冷静一下吧。”扭头转身就上了楼,夏哲越没有说话,晃了两下坐到了地上,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回到房间,她走进了洗手间,然后打开水龙头拼命搓洗,哗哗的流水声在寂静的空间响起,抬起头的时候,镜子里的人也在瞧着她,嘴唇嫣红,微微发肿,眼角通红,隐有泪光。
水声停了下来,她靠在墙壁,慢慢滑落,把头埋进怀里。
她要怎么办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