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通扑通……
话声落时，地上跪倒一片。
“大人，大人饶命！”
“大人，我错了，我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大人，以后小人这条命就是您的，请大人给我一个悔过的机会！”
毫无疑问，跪下的这些人，全都是曾经虐杀和欺辱过百姓良家的山贼。
丁少阳面色漠然：“给你们一个悔过的机会？”
“是是，大人仁慈！”
一众山贼如此喊着。
“对你们仁慈，又有谁对那些遭你们虐杀欺辱的人仁慈呢？”
丁少阳目光凌厉：“给你们悔过的机会，又有谁给那些已经死去冤魂机会？”
“来人啊，给我扔进水晶屋！”
“不要啊！”
这回不像是刚才那么平静了，所有承认了罪行的山贼，都大喊大叫起来。
挣扎着，怎么也不愿意进入水晶屋里。
“求大人，看在我们已经承认的份上，就一刀杀了我们吧！”
有人眼见不可能避免，只得退而求其次道。
“求大人赐我们一刀！”
哪怕是被一刀砍了，也比在那可怕的水晶屋里被鬼折磨死得好。
“这都是你们应得的。”
丁少阳眼光垂下去：“念在你们自己承认的份上，我可以给你们一个优待。”
承认的那批山贼顿时凝视静听。
“凡是在水晶屋撑过一盏茶，还活着的。”
丁少阳缓缓道：“我可以给他在世上赎罪的机会。”
那一众人面面相觑，最终都垂下头去。
他们知道，这大概是唯一的机会了。
上千山贼，水晶屋却只有数个，根本无法同一时间进入。
剩下的那部分，便被安排围在水晶屋外最近的地方，全程观看着里面人的折磨。
这同样是煎熬的一部分。
有几个山贼，还没有轮到他们进去，便已经被吓得气绝身亡。
更多的，则是伏在地上泣不成声。
过往种种罪孽，在此刻全都涌上心头。
有人根本就撑不到一盏茶，便已经在水晶屋里气绝。
巨大的恐怖气息，围绕着水晶屋内外周围。
一具具尸体被从水晶屋里迅速地拖出，抛向尸坑里……
巩弢、邓书恒，还有援军中一起来的将士，全都惊骇地看着眼前景象。
全程一刀未动，却斩得所有人都魂飞魄散。
这般手段，真鬼神之功！
上千入水晶屋的山贼，最终剩下了三百零五人。
这三百零五人出来的第一时间，便是要求丁少阳能一刀杀了他们。
“死？”
丁少阳冷漠地笑着：“你们以为可以一死了之吗？”
三百零五人茫然望着他。
“你们一身罪孽，却被鬼神给予一个赎罪的机会，还想要一死了之，是要罪上加罪吗？”丁少阳质问道。
三百零五人眼中流着血泪，绝望地望着他。
“我们该如何赎罪？”有人呆滞地问道。
“活着效命。”
丁少阳淡淡道：“我会给你们去死的机会，直到你们战死的那一天，罪孽才算赎完。”
三百零五人听完，一起跪伏在地，再没有半点声息。
丁少阳不再理会他们，转身面向剩余的山贼：“你们，知罪吗？”
约莫三千山贼，纷纷跪地痛哭。
“眼泪没办法洗刷你们的罪孽。”
丁少阳冷冷道：“念在你们没有背负百姓人命，罚你们跪在水晶屋外悔过，可有不服？”
众人瑟瑟发抖，没有人敢发出任何声响。
当丁少阳下令时，不等人来指挥，便自发有秩序地走过去，围坐在了水晶屋外。
这一刻的山贼，不再是从前那些凶戾的恶徒，而像是一个个虔诚的信徒，向着水晶屋里的鬼神忏悔。
一盏茶之后，几乎所有人都是泪流满面，有的甚至悲怆过度，抱头痛哭。
不过因为是在水晶屋外，并没有人受到那么恐怖的“惩罚”，最多不过是痛哭晕倒过去而已。
嗡……
半个时辰后，一声沉闷的钟声响起。
丁少阳仍是高高站在那边，目光不像是之前那般凶戾，却仍带着寒风的冷厉：“尔等都是罪人，虽然不用受到鬼神刑罚，却也值得上一刀毙命。”
“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我现在且将这笔命账记起来，从今起，为我效命一年，以赎罪孽。”
丁少阳看看他们：“一年之内，再有违反命令者，杀无赦！”
“但若是这一年里，令行禁止、忠诚勇武，不仅可以洗清罪名，还能为后世子孙留下一份福荫，到时候要走要留，都随你们的心意。”
“你们，是愿意现在领取一刀之刑，还是想戴罪立功？”
听到这个声音，众山贼齐刷刷跪了一片：“我们愿意追随大人！”
巩弢等人都是心下震惊，没想过还能这样招揽士卒。
坦白说，这些山贼入军，绝对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假如一开始就给他们这两样选择，结果也是一样。
但那时的追随，纯粹就是为了活命，一有问题出现，军心立刻就会溃散。
而现在，亲眼见证了那么多被鬼神惩罚的人，再得到这个生的机会，他们开始真心想要得到这个赎罪的机会。
此时跪在地上的人，已经跟两个时辰前那批山贼截然不同了。
巩弢的呼吸都有些沉重起来。
有了这批一心改过赎罪的兵马，他们的实力势必如飞速增长……
不对，朝廷怎么可能给丁大人带那么多兵的机会？
再转念想时，才发现丁少阳从来都没有说过要让他们入军，只是说向他效命一年。
那意思是只当这些人是收来的奴仆，那自然也就没有太大的关系了。
高，实在是高啊！
“大人，水晶屋里真有鬼神？”
待众人都走了之后，巩弢好奇地问道。
丁少阳笑了笑：“我哪里有本事让鬼神在众目睽睽之下显灵？”
“那这……”巩弢更加困惑地望着水晶屋。
“水晶屋只是将外物隔绝，强行让他们置入一个极安静的地方。”
丁少阳目光深邃，声音低沉：“极安静处，有大恐怖！何况我在他们入室之前，还给了足够多的暗示，自然极难撑过。”
“那些在水晶屋外的人为何也有反应？”巩弢惊讶地问。
“那自然是鬼神之力助我了！”丁少阳哈哈大笑。
巩弢也不是傻子，仔细琢磨一番，也明白其中的意味，不禁长吸一口气：“大人手段，真是神鬼莫测！有了这般兵马，只要稍加打磨，就是一支真正的精锐之师！”
丁少阳微微点头。
他自然知道，否则也不会花那么多时间来折腾这些人。
别的兵马为财为名，而这些人，别无所求，只为赎罪。
这是鬼神所选，一支真正可怕的精锐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