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希尔点点头，“嗯，然后你上次说他是个三心二意的虫。”
自从纳伯杰知道他和黎云玖在一起后，他在卡希尔耳边已经不知道说了多少次了。
纳伯杰家里养的雄虫与大多数雄虫不同，胆小的很，不喜欢与其他虫接触，却经常被家中雌父雄父催着出门，自从与纳伯杰结婚后，专心在家捣鼓东西。
纳伯杰也不知道怎么的，直接把虫关起来了，喜欢就多在家，这是他的方式 ，卡希尔知道的时候，觉得不妥 ，还提醒过，没想到纳伯杰根本不听。
纳伯杰觉得，那样避免了许多问题，出门就是不好的开始。
后来，卡希尔了解道，那名雄虫也很满意。
怪胎。
不，也许不是，只是不一样的选择罢了。
如果双方都愿意的，卡希尔也为纳伯杰开心，比起强迫雄虫待在家里强。
纳伯杰缓缓道，“他长得那样，上次我就看见有虫给他塞东西了。”
“这还不是三心二意吗？非要你亲眼见到他们互相安抚？”
纳伯杰这话说的毫不客气。
卡希尔暼他一眼，“你长得也很好看，当初追求者的谣言，我还帮你教训过，你也是三心二意的虫？”
难道有接触就是三心二意吗？
生活在群体之中，怎么可能避免这些。
卡希尔看的开。
反正，他没有亲眼见到，更重要的是，纳伯杰关于雄虫的话，听听就好。
纳伯杰可不愿意承认，三心二意这个词怎么可能和他沾边，卡希尔这是在强词夺理。
该死的雄虫 ，破坏他和卡希尔的关系。
更生气了，他果然很讨厌雄虫。
最讨厌雄虫了！！！
卡希尔走出实验室，外面的风吹起，将一些不好的情绪吹散，他有些烦恼，这里的谜团太多了。
总是蒙着一层薄薄的雾气在眼前， 他觉得黎云玖与他也有些若即若离。
并不是黎云玖的心与行为离得他远了，而是他有些抓不到的感觉，像是烟雾在他手中慢慢将要消散了。
卡希尔望着天，他不由得将手伸起，掌心落下一滴润湿。
下雨了。
他微微抬头，雨总是来的猝不及防，这里很少下雨，一个月也不见一次，而这个月，他感受着雨势越来越大。
纳伯杰站在门口，他缓步走向卡希尔，站在他的身边，“好吧，我承认我是三心二意的虫，所以，要一起吗？”
卡希尔回过头笑了一下，“好。”
纳伯杰与他一向是不喜欢拘束的，身在雌虫在最严苛的时期，他们在学校并行，在各自的军团忙碌着，哪怕交流不多，但是偶尔的对视他们知道对方的野心。
卡希尔一向隐藏的很好，可是纳伯杰就是直勾勾的将野心暴露在脸上。
纳伯杰的长相在当时的环境下，并不被雄虫喜爱，雄虫偏爱瘦弱的雌虫，喜欢幼态的脸，但是也有雄虫喜欢刚毅的，只是他们一般不愿意承认自己的癖好，也许是害怕被其他雄虫嘲笑，也许是害怕其他的，总之，某些雄虫踉踉跄跄，吞吞吐吐向纳伯杰求爱的时候，纳伯杰带着野性转身就走。
那些被拒绝的雄虫，受不了被拒绝，便开始传一些莫须有的谣言。
卡希尔悄悄收拾了他们一顿。
当时的社会压力压在他们身上，他们总会起一些叛逆的念头， 越是不让干什么，他们便越想干什么。
帝国不让雌虫飞行，他们跑到最偏僻的地方展开自己的翅翼，在空中享受片刻的自由。
而现在，雄虫的权利被归置，可是，雌虫不能飞行的规则还是在某些雌虫心中有些潜移默化。
他们自己开始规训自己，有些可悲。
纳伯杰展开翅翼飞翔在雨雾之中，卡希尔紧追其后 ，他们在朦朦胧胧中，在湿润的雨水中，尽情飞翔。
没有虫回来打扰。
卡希尔很快追上了纳伯杰，“你慢了，不如小时候了，怎么，正当青年就不行了？”
纳伯杰笑道，雨水淋湿在脸上，“我是为了自由，雌虫飞行这件事情，可以颁布条法律。”
卡希尔迎着风，“好。”
自由的风终究会吹向这片土地。
生命肆意生长。
卡希尔回家时，衣服已经换过，可是家中灯火通明，却不见黎云玖的身影，他找了书房，果然在这里。
这次黎云玖看见卡希尔，眼前直接亮了起来，“今天过的开心吗？”
在这个新的环境，卡希尔喜欢的环境下，按照卡希尔他们的规则 ，一步一步变成新的一面。
“开心。”卡希尔想了想，在雨中，泥土与草木混合的气味，在空中自由的感觉，很开心。
黎云玖拉着卡希尔坐到椅子上，“我找到一份工作。”
卡希尔眼中带着疑问。
工作？
这里适合雄虫的工作很少，他们也有意让雄虫出门。
雄虫待在家中总不合适，一直与雌虫待在一起，万一又动什么歪脑筋，就不好了。
目前，基本都雌虫价值远远高于雄虫。
雌虫创造的价值很多，而雄虫，他们的身体还是太过孱弱。
卡希尔眼中的惊讶太明显了，黎云玖道，“我这里有九十万星币，准备制作一款娱乐游戏。”
虫族的生活多在社交方面，凭借这里出色的科技，黎云玖直接想到某些脑洞，也许家乡不能达到的技术在这里可以，连接现实与虚拟。
卡希尔念道，“娱乐游戏？给雄虫制作的？”
这是卡希尔的想法，雌虫对游戏并不感兴趣，他们也对雄虫的娱乐活动感到厌烦。
多年的各种宴会，让雌虫苦不堪言。
卡希尔斟酌着字句，力求不伤害到黎云玖的积极性，在这里全面改革的时候，有着许多不稳定性，他不希望黎云玖失望，“游戏可能会有些不稳定，殿下可以再等一等，等所有虫都恢复精力，等一个合适的机会，殿下准备到那一步了？”
黎云玖也知道卡希尔的顾虑，他点开光脑，划开自己与其他虫的聊天记录，“我找到了志同道合的伙伴，还有一个提供星币的好虫。”
伙伴？
卡希尔对这个并不陌生，“殿下，这个伙伴我认识吗？他叫什么名字？”
是雄虫还是雌虫。
是要骗黎云玖吗？
黎云玖打开光脑开始翻找记录，一直翻到最顶上，一阵尴尬。
黎云玖，“……”
他也是在星网上聊到的，也是无意间聊到一起的，双方的观念非常合拍，但是，他忘记问名字了。
他看着最顶上的记录，吞吞吐吐道，“不知道。”
卡希尔十分善良，“那你们互相多了解了解，如果殿下真的喜欢，我可以为殿下再提供星币，支持殿下的想法。”
黎云玖内心极为感动，这就是好虫啊。
卡希尔真的太好了。
卡希尔又缓缓道，“殿下说的好虫我认识吗？”
黎云玖，“……”
这个是真的认识。
但是，格克这个名字，卡希尔听到，会不会生气。
黎云玖陷入了纠结。
卡希尔见状，更是善解虫意，“殿下，是在担心什么吗？”
“殿下说出他的信息，我可以帮助殿下查查他们，让殿下的事业更顺利些。”
黎云玖十分感动，但是，他一个不知道，一个不敢说，“我再考虑考虑，等有了进一步发展，我和上将细细交代。”
卡希尔闻言也没有多问，“好，那今天殿下还听故事吗？”
黎云心中想听，但是，经过刚刚的事情，他莫名其妙带着心虚，“听一个吧。”
主打厚脸皮。
卡希尔淡笑，“好。”
卡希尔当时的珍藏都送给了纳伯杰，这一本还是从纳伯杰家里带来的，“殿下看看想听那个？”
黎云玖打开书本，厚厚的书带着独特的气味，黎云玖很喜欢这种味道，可是，第一面打开，并不是文章，而是一种图案。
黎云玖指着图案，黑色的纹路在整个页面蔓延，像是要出来似的，灵动极了。
“这是什么图案？”
卡希尔的指尖描摹着，“可能是拿错了，这本不是。”
他的手指一点一点移动着，似乎在怀念什么，黎云玖也没有打断，等待着卡希尔将这些线条描摹完。
黎云玖，“这是什么？”
黎云玖觉得有些熟悉，这样的图案，他似乎见到过。
哪里呢？
他开始从记忆中不断的翻找。
卡希尔情绪有些低沉，只是微微的情绪，可黎云玖还是感受到了。
他望向卡希尔深沉的眸子。
虫纹。
黎云玖突然想到。
同时，他听见了卡希尔的回答，“这是一些雌虫的虫纹。”
黎云玖心中答案得到证实，他的手放在卡希尔手背之上，“与众不同的样子，它们很独特。”
卡希尔准备将其收起，“殿下，明天我再带那些，我先将这个还回去。”
黎云玖压下他的手，轻轻摇了摇头，“我可以听上将慢慢讲一讲，这些虫纹的故事。”
卡希尔知道黎云玖与其他雄虫不同，在这里，雄虫的基数对比雌虫虽然不大，但也不算特别少，不然虫族早就灭了。
雄虫的性格也不都是暴戾的，也有比较亲切的，但是，雄虫与雌虫直接受到的社会规范体系不同，双方终究不能互相理解。
比如现在，某些雄虫还是觉得雌虫挤占了他们的生存空间。
受到优待的一方总是不满的，他们不满自己的权利受到侵犯，可是，在这个雄虫实力偏弱的社会下，他们没有了选择。
除非他们可以再一次强大起来，不然一切都只是一场虚影，一场幻梦。
雌虫被打破了百年，雄虫在之前也被压迫，他们似乎找不到一个平衡点来互相理解。
总会有不同的观点冒出，可是，他们只能前行，慢慢摸索，谁也不知道前路如何。
在反叛的时候，卡希尔曾经想，为什么雌虫过的这样惨，雄虫凭什么？
但是，在他看完一些密件后，又有了新的看法。
卡希尔在这样安静的夜里总会想的格外多，以前在想如何成功，现在在想，未来的路，以及身边的虫。
他望向黎云玖，“虫纹的故事。”
卡希尔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中是那样的清晰。
黎云玖嘴角含笑，“既然带来了，我们一起看看，上将为我讲一讲。”
卡希尔没有再继续合上书，他翻开第二页，黎云玖这才看清，这根本不是一本书，而是无数张不同的纸张粘连起来的。
第二页是一张图片，图片上的雌虫摆着一个帅气的姿势看着前方。
卡希尔缓缓道，“前面的虫纹就是他的，他是学校中最刻苦的，精神力等级不高的雌虫不能驾驶机甲，他一直止步在学校，军团不缺雌虫，他离开学校后，消失了，我们都没有再见过他。”
黎云玖看着图片上的雌虫，总觉得哪里熟悉，“你觉不觉得，他与兰微身边那个蒙着脸的雌虫很像，尤其是眼睛。”
这个雌虫的眼睛很大，眼角边还有一颗痣，有些痞气。
卡希尔摇摇头，“兰微身边的雌虫，我们已经抓了不少。”
“他不可能跟着兰微的，他最讨厌不公平，最讨厌不把雌虫当虫看那些虫。”
黎云玖微微点头，“也许是我看错了。”
他们又翻了一页，这一章写的是那个雌虫的名字，高挑张扬的名字写在纸上，意气风发的样子。
卡希尔笑着看着，“这还是我们当初第一次见面就留下来的。”
初入学校，所有虫心中都装着一个梦想，他们渴望成功，渴望自己拥有选择雄虫的权利，想要活着。
不受精神海暴动的困扰。
那是他们虔诚的希望。
虫神啊，护佑您的子民。
一页又一页，卡希尔讲述着，他们用手摸过那些虫纹，每一张都不一样，可是相同的是，他们脸上的笑容，都蕴含着对未来的期待。
黎云玖看着卡希尔讲述时温柔的样子，是他从来没有见到过的样子，厚厚的一本，黎云玖听的认真，卡希尔讲述的细致。
每一页的虫纹，每一页的样子，每一页的签名。
很快翻到后面，里面是纳伯杰的样子，黎云玖指着，“当时的他居然是这个样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