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许公子!”
众人循声看向这个摘下斗笠的男子,人群中有眼尖的人,立刻认出了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许松鹤,许二公子!
“拜见许公子!”
韩正见到许松鹤,激动的浑身都在颤抖,连忙示意大家随他一起朝许松鹤行礼。
在场的众人,大多都是商人,还有一些官吏,但是除了钱莘外,这些官吏的品阶都不如捐官的许松鹤。
因此众人在经过短暂的愣神之后,纷纷朝许松鹤毕恭毕敬的行礼。
许松鹤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面白无须,容貌倒也说得过去,就是一双黑眼圈,都快比得上食铁兽了。
他将手中的斗笠塞进旁边的两个侍从手中,非常享受众人对他的阿谀奉承。
诸如:“许公子玉树临风,真乃人中龙凤!”之类大逆不道的言论。
“许公子,您怎么一声不吭的就来了,我们大家都在翘首以盼,等着您的车辇呢!”
韩正挤着满是褶子的老脸,朝许松鹤陪笑道。
众人见韩正一大把年纪,却在一个年轻后生面前卑躬屈膝,犹如一只哈巴狗摇尾乞食,他们打心眼里瞧不起!
在瞧不起的同时,他们又无比羡慕韩正,能跟堂堂的许二公子说上话。
关键是这次许二公子,还是应韩家的邀请,特意来的龙城!
韩家要是能傍上宇大商会的大腿,必将鸡犬升天!
而他们能做的就是死死抱着韩家的大腿,在宇大商会投资龙城的时候,吃上一口残羹剩饭!
即便只是一口残羹剩饭,也够他们几代人的衣食无忧。
在这样的心思作祟下,众人以韩正为首,溜须拍马的话就像是潮水般将许松鹤淹没。
但许松鹤是什么人?宇大商会的二公子,从小就听惯了那些对自己掇臀捧屁的话。
因此,在许松鹤耳朵里,韩正这些人的马屁话,实在低级。
“合州过来的路上,遇到些流民,堵住了官道,为了不耽误今晚的宴会,我与阿大、阿三乘马赶了过来!”
许松鹤淡淡的解释道。
说话的时候,目光却是落在了钱莘的身上。
钱莘作为临安钱家的嫡系子弟,当然认识宇大商会的许公子。
只是两家因为出身不同,所以彼此之间天生就存在着隔阂,如日中天的许家许公子,因着自家有钱有势,有些瞧不上渐渐没落的钱家钱莘。
而钱莘,是世家子弟,对许松鹤这样的暴发户之子,也有着天生的优越感。
尽管两人早就见过面,但也没有什么交集,只能算是点头之交。
许松鹤刚才说的流民堵着官道,其实就是说给钱莘听的。
钱莘是合州兵马钤辖,但是下辖境内,流民四窜,匪患猖獗,这是严重的失职!
听话听音,钱莘自然听出了许松鹤的讥讽之意。
但他没有动怒,钱家没落是事实。
这些年,钱老爷子一直都在筹划东山再起的大计。
为此,钱老爷子瞧上了许家恒的女儿,许飘云。
并且特意放下身段,向许家恒提亲。
不曾想却被许家恒拒绝了。
因为这件事,钱家在世家圈子里,成了人人谈笑的笑柄。
尽管被许家恒拒绝了,但钱家却没有放弃,仍然想着和许家恒结成秦晋之好。
身为钱家子弟的钱莘,早就得到了家族的书信,命令他一定要和许松鹤打好关系。
因此,面对许松鹤的嘲讽,钱莘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吟吟的朝许松鹤打招呼,“让许公子受惊了,这是我的错,我这就让手下的兵,肃清官道的流民!”
“如此最好!”
许松鹤趾高气昂的点头道。
目睹这一幕的众人,心中越发觉得许公子厉害,竟然连合州兵马钤辖都要恭恭敬敬的说话。
“对了,你们方才说那个目中无人的王玄孟何在?”
许松鹤见钱莘在自己面前放低姿态,很是满意,接着话锋一转,问起了王暄。
他在汴京时,就听过龙城出了个大才子。
并且还被自家老爷子逼着抄写了上百遍王玄孟所作的诗词。
一向讨厌学习的许松鹤,也因此怨恨上了王暄。
这次来龙城,主要还是因为王暄搞出了一个全新模式的杂货铺。
这种全新模式的杂货铺,打破了以往采购货物的诸多缺陷,价格透明,购物便捷,种类齐全,因此瞬间风靡龙城,日进斗金。
而宇大商会一直都在寻找新的业务增长点,对这种全新模式的杂货铺,自然很感兴趣。
如果可以,宇大商会打算在大周各地,开设一百家类似的百货商场。
所以,许家恒就让许松鹤来龙城对永兴商号进行考察,倘若永兴商号的模式可以复制。
那么宇大商会的下一步发展方向,就是开办百货商场。
许松鹤到了合州,就放出了风声,想要在龙城进行投资,这个消息无异于一颗重磅炸弹,引得无数人闻风而动。
韩家在听到这个消息后,立刻主动靠拢上来,想要借着宇大商会更上一层楼。
当然,其中也有对王暄和叶家的担忧及恐惧。
如今的王暄和叶家,强强联手,一举粉碎了廖家,成功把持了龙城的江湖。
并且又要创办酒楼,生意越做越多,对韩家的威胁,也就越来越大。
韩正和韩英为此寝食难安。
倘若继续放任王暄和叶家发展下去,韩家的生存空间势必会被挤压的一寸不剩。
如果能抱上宇大商会的大腿,别说王暄和叶家,就是一百个王暄和叶家,韩家都不带怕的!
万幸是许公子,非常给面子,居然愿意卖他们韩家一个面子,并且亲自前来龙城,与韩家商谈合作细节。
这可把韩正和韩英高兴坏了。
“回许公子的话,我们一早就邀请了王暄,但是他至今还没有来!”
韩英立刻回答,语气中充满了对王暄的不满。
韩正冷哼道:“现在的年轻人,仗着自己有点才气,就目中无人!”
许松鹤皱了皱眉,“王玄孟,哼,相爷赏识他,也不过是他写了几首破诗词罢了,有什么好了不起的!”
“你们去几个人,给我将他叫来,就说本公子想见他!”
“这……”
许松鹤的话,没有得到附和。
在场的众人,都是人精,别说王暄被相爷赏识,就说现在王暄有了官身,并且还是从五品,他们就不敢去对王暄呼来喝去。
你许松鹤不怕王暄,但是我们怕啊!
王暄弄不过你许松鹤,但收拾我们,那还不跟玩似的。
于是众人将目光全都投向了韩正和韩英。
这场宴会,是你们韩家发起的。
所以去叫王暄来,也应该是你们韩家去办。
钱莘、周垚等官吏,也都冷眼旁观。
他们和王暄关系不错,自然不会去做得罪王暄的事情。
韩正和韩英见大家都在看着他们,心中暗暗叫苦,但也下定了决心。
眼下只有抱紧许松鹤的大腿,韩家才有逆境翻盘的希望。
否则就会被光明会当做弃子!
虽说韩家是光明会布置在龙城的棋子,但光明会更像是吸附在韩家身上的水蛭,不断吸食着韩家的血肉。
一旦韩家没了利用价值,光明会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抛弃韩家。
当然,这个抛弃,可不仅仅是字面的意思,而是彻底的毁灭!
“怎么,你们不愿替本公子做事?”
许松鹤见韩正、韩英有些犹豫,立刻冷笑道。
“不是,不是,许公子,我们这就去请王玄孟过来!”
韩正急忙答道。
“是叫过来,不是请过来!”
许松鹤纠正韩正的说法。
一字之差,意思却是天差地别。
在许松鹤眼里,就算王暄是团练使,是相爷欣赏的人,那又怎么样!
在许家眼里,充其量就是一只蝼蚁!
难道章深还能为了一个王暄,和许家翻脸?
“老朽明白许公子的意思了!韩英,你还不去叫王暄过来!”
韩正立刻对韩英命令道。
“我这就去!”
韩英点头,迅速转身就要去找王暄。
就在这时,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响起,“谁找我啊?还特意让韩家主跑一趟!这不是大材小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