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暄最初的梦想,不过就是成为一个大财阀,过上妻妾成群、酒池肉林的糜烂生活。
能够逍遥自在的快乐度日。
他才不愿成为某某组织的一颗棋子,受人操控。
作为一个穿越客,王暄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野心。
假如光明会真的要拉拢自己,他该如何应对?
说不定光明会已经派人潜伏在了自己身边,正在对自己进行观察、分析,考察自己是否具备入会的资格。
这让王暄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一想到自己身边认识的某个人,其实是光明会的人。
他就感到一阵心悸,十分的不安。
柴思画这时和章纯熙互喷的脸色发白,摆了摆手,表示暂时休战。
章纯熙也没好到哪去,被柴思画揭露了太多的伤疤,气的双眼猩红。
柴思画道:“龙云寺的僧侣嫌疑很大,我想派人上山出家,打入龙云寺内部,套出章老七被绑去哪了的具体信息。”
章纯熙冷哼道:“这件事你负责,你自己看着办。”
王暄道:“我的人已经给你们提供了线索,我的任务算是告一段落了,接下来的事情,我也无能为力,我先走了,你们慢慢商量!”
说着,王暄脚底抹油,带着王星,迅速离开了大厅。
心中腹诽,这都是什么事,这里明明是自己家,如今自己反倒有了寄人篱下的感觉。
“公子,叶家主来了,在偏房等你。”
王忠小跑着来到王暄面前道。
“好,我这就去见他!”
王暄点点头,朝偏厅走去。
一进偏厅,就见叶雄一脸忐忑的问道:“贤弟,这是咋了,怎么才两天的功夫,你这里就来了这么多陌生人,还是皇城司的黑白无常,吓得我都不敢登门了!”
王暄瞥了眼叶雄,叹了口气道:“嗨,叶大哥,我也是有苦难言啊,你不知道,相爷的七公子,就是上次大半夜来找我斗文的那个,他在离开龙城的时候,失踪了,所以皇城司来人寻他,我现在成了他们的怀疑对象!”
“还有这种事!”
叶雄闻言,顿时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见叶雄的反应不像是装的,王暄心里暗暗松了口气,道:“他们现在住在我这里,既是方便查案,也是为了监视我!”
“如今,想要自证清白,我只能协助他们,找回章洵,所以这两天,我发动洪兴的弟兄们,四处找人找线索。”
叶雄郑重的点了点头道:“相爷家的公子,身份尊贵,若是真的有个闪失,就算与贤弟无关,贤弟也要跟着倒霉啊!”
“谁说不是呢,我现在愁的不知如何是好。”
王暄摊手无奈的摇头。
叶雄想了想道:“我们叶家在汴京最近靠上了一个大人物,不知道能不能帮得上忙,要不我替贤弟你问问?”
“就是叶大哥你说那个喜欢甜食的大官?”
王暄问道。
“嗯,是他。”
叶雄点头。
“那还是算了,人家也不会为了一口吃的,而得罪相爷。”
王暄摇头,随即看向叶雄问道:“叶大哥今日来找我,是不是酒楼的事情都搞好了?”
叶雄点头道:“酒楼的事情算是落实了,现在正在重新装修,要不了多久,就能开业!”
一说到生意,叶雄顿时眉飞色舞,全然没了刚才的忧虑之色。
整个人就像是焕发了第二春一般。
如今永兴商号几乎垄断了龙城大小生意,日进斗金。
叶家和王暄、束观,都是赚的盆满钵满。
“廖家和韩家,有什么动静没有?”
王暄担忧的问道。
廖家的生意,现在算是完蛋了,廖士美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正躲在暗中伺机而动。
而韩家,双方暂时还没有太大的利益冲突,彼此算是相安无事。
不过谁都知道,一山不容二虎。
大家迟早是要决一死战的。
叶雄道:“廖士美现在很老实,一直没有动静,也没听说他有什么动作,至于韩家,就更不会有什么动作。”
王暄皱眉道:“需知,咬人的狗不叫,廖士美现在损失惨重,就像是那要咬人的狗,正在等待时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咬我们一口!”
“廖士美最大的依仗就是官府和哮天帮,现在官府乱作一团,已经帮不了他,而哮天帮,则被我们的洪兴打得支离破碎,他还能有什么后手?”
叶雄不以为意的摇头笑道。
王暄拧眉道:“叶大哥,大意失荆州啊!瘦死骆驼比马大,我不相信廖士美混了这么多年,一点后手没有,咱们还是要多当心!”
“贤弟说的,我记在心里,回去后,必会多加提防!”
叶雄想了想笑道。
两人又讨论了一会关于未来的商业布局,等到快要结束时,叶雄忽然猛拍大腿道:“差点忘了说正事!”
“难道我们刚才说的都不是正事?”
王暄哑然。
叶雄脸色一变,道:“相比这件事,我们刚才说的那些,都只能算是毛毛雨。”
“叶大哥请说。”
王暄见叶雄的表情如此严肃,心中一怔,示意叶雄快说。
叶雄看了眼外面,道:“岭南的生苗作乱,聚众十余万,已经打下了两府十三县!”
闻言,王暄有些吃惊,道:“这么大的事,为何都没听说谈及?”
叶雄道:“朝廷有意封锁消息,不让恐慌传播的太快,我家在九江那边有生意往来,还是那边传来的消息我才知道。”
王暄思索道:“不过生苗作乱而已,这些年生苗、熟苗反复叛乱的次数还少吗?不用这么紧张,他们打不到咱们这里来的!”
叶雄叹了口气道:“唉,我愁的不是生苗会不会打到咱们这里,而是摊派下来的苛捐杂税啊!”
“五年前,山东的梁山作乱,朝廷派出五路大军征剿,所产生的钱粮消耗,全都摊派在了我们的头上,只那一次,我就捐出了三分之一的家产!这才过去五年,就又要来一次,而且生苗作乱的规模,可比梁山要大的多,我怕是捐出一半的家产,也撑不住啊!”
叶雄摇头叹气道。
王暄对此是深有体会,五年前,官府不光对各地的富豪商户进行逼捐,也对贫苦大众摊派了一定额度的杂税。
记得当时自己家,也是勒紧了裤腰带,将家中的存粮全都捐了才算应付过去。
为此一家人啃了三个月的树皮。
很难想象,这一次朝廷摊派下来的杂税要压垮多少人的脊梁!
问题的关键,并不是要捐多少钱粮,而是这些捐出的钱粮,最后有多少真的用在了战事之上。
大多数钱粮,其实都被层层剥削,层层贪污。
前线的将士,实际到手的军饷,只有半饷,有的部队,甚至只能到手三成。
这样的军队,你能指望他们有多强的战斗力?
战事拖得越久,朝廷花光了征来的钱粮,又会想办法在百姓的头上进行盘削,恶性循环之下,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背井离乡,当起了流、氓。
“难道就不能想办法给上面的官员,进行贿赂吗?”
王暄问道。
叶雄点头道:“贿赂自然是可以的,但征收的官员太大,分属各个体系,枢密院的官员收完了,户部又来,户部走了,又会有军队的人来收,反反复复,根本打点不完,除非能直达天听!”
王暄瞥了眼叶雄:“叶大哥所说的那位大人物?”
叶雄点了点头,道:“他有这个能量,不过需要糖霜作为礼物。”
王暄奇怪道:“叶大哥同我说这些,难道以为我能找来糖霜?”
叶雄深深的看了眼王暄道:“贤弟,你就不要瞒我了,我与三弟通过信,他说那日向他兜售糖霜的是两个年轻书生,其中一个相貌堂堂,仪表不凡,另一个相貌有些猥琐,还有些龅牙……”
顿了顿,叶雄又道:“我顿时就想到了贤弟你,仪表堂堂,气质不凡,而吴文博,相貌猥琐,龅牙,这不正好对上了吗?”
“我去,叶大哥,你这都能联想到一块!”
王暄惊讶的不知如何反驳。
叶雄嘿嘿一笑道:“我知道,糖霜是暴利买卖,不到万不得已,贤弟不可能将它拿出来做生意,哥哥我可以理解,但眼下摊派在即,想要保住财富,哥哥我只能舔着脸来求贤弟了!”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王暄只好点头道:“不知叶大哥需要多少?”
叶雄伸出五根手指道:“五斤即可!太多了,反而不稀奇!”
王暄笑道:“好吧,给我两日时间。”
叶雄见目的已经达成,高兴道:“只要能令那个大人物满意,我们这一次必然能躲过一劫,否则盘削下来,倾家荡产都有可能!”
见叶雄十分推崇口中的大人物,王暄好奇道:“叶大哥,你说的那个大人物,究竟是谁?”
叶雄摆手道:“贤弟还是不要打听的好。”
王暄不悦道:“我连压箱底的东西都愿意拿出来交给叶大哥,叶大哥却连一个人名都不愿意告诉我,是不是太不拿我当兄弟了!”
叶雄心中暗道:我是真不想拿你当兄弟,若是当我叶家的女婿,那该有多好,可惜盈盈那个蠢丫头,一点都不知道主动争取!真是白瞎了我的一片苦心!
“贤弟真想知道?”
“那是自然!”
王暄正色道。
叶雄环顾左右,神秘兮兮的说道:“高犰,高公公!”
“巴结宦官!”
王暄闻言,脸色顿时就拉了下来。
叶雄见王暄面露不悦,连忙宽慰道:“虽然高犰是个太监,但他是太后身边的近臣,能够和太后说上话,只要能巴结好这位爷,就没人敢对我们动手!”
王暄道:“叶大哥,你知不知道我们文人,最讨厌的就是宦官,要是让人知道你巴结一个太监,唾沫星子都能将你淹死,而我也会跟着受牵连!”
叶雄叹了口气道:“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们叶家走了很多门路,都行不通,唯有高犰哪里,我们才算搭上了一条线!”
“唉。”
王暄叹了口气,道:“先过了眼前这一关再说吧!”
“对对,过了眼前这一关再说。”
叶雄连忙附和。
送走了叶雄,王暄又转身去了大厅,章纯熙已经不在,只剩柴思画正在津津有味的看着手中的最新稿《天龙八部》。
“岭南打仗了?”
王暄走近说道。
“确有此事。”
柴思画点头道,目光仍在盯着手中的《天龙八部》。
“我总觉要有大事发生,你跟我说说,光明会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组织?”
王暄问道。
柴思画仍旧目不转睛的看着书,敷衍的回答道:“一个妄图操控皇权,摆布天下的妄想症组织!”
“你说,生苗作乱,会不会就是光明会背后搞得鬼?”
王暄问道。
“生苗历来就有作乱的习惯,就算其中有光明会的影子,也没什么奇怪的!”
柴思画不以为意道。
见王暄站在原地,一脸惆怅,柴思画放下手中的书,道:“你的担心,你的忧虑,我可以回答你,都是多余的,我们皇城司,又不是摆设!”
“但愿如此。”
王暄叹气道。
第二天,城中关于生苗作乱的消息就迅速传播开来。
虽然生苗距离龙城十万八千里,不用担心生苗打过来。
但是朝廷即将摊派下来的钱粮杂税,就像是无数悬在头顶的利刃,随时会将大家戳的千疮百孔。
百姓们奔走相告,一时间,恐慌的情绪,在城中迅速蔓延。
县衙,胡怀仁一早就收到了关于平叛生苗,各地全力协调配合的公文。
龙城需要承担一百万斤军粮,五万两白银的军饷,同时征调一万民夫运输物资。
当然,这些被征调的民夫,需要自行解决口粮问题。
等到了前线,万一兵力不足,还有可能被抓去冲锋陷阵。
这种可能送命的苦差事,谁愿意干?
五年前,为了支援攻打梁山的军队,龙城不知道多少人家破人亡。
如今才过去五年,又要来一次。
大家都是害怕的不行。
生怕官府摊派到了自己。
一时间,龙城的百姓,乱作一团,有钱的全都花钱去衙门打点,没钱的想办法筹钱,筹不到钱的,则选择逃命。
对于这种情况,周云锋早有料到,他老早就派出兵丁,把守龙城各条要道,禁止百姓私自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