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恒,你立即去柏乡将苏凯缉拿归案!”
胡怀仁掷出一块令箭,对张恒道。
“卑职遵命!”
张恒出列抱拳。
“你再带一些村民回来,我要知道,到底是谁在说谎!”
胡怀仁厉声道。
“遵命!”
张恒答道,随即点齐一众衙役、帮闲,便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胡怀仁此时的心里,既是愤怒,又是憋屈。
后悔啊。
早知道王暄这般棘手,当初就不该轻视他。
本来已经与他结好,偏偏自己的轻视,导致行差踏错,使得二人的关系,降到了冰点。
照目前的形势来看,想要挽回修复,已无可能。
想到这里,胡怀仁暗暗叹了口气。
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
只要自己将周云锋和云雾山的那伙贼寇给收拾了。
平步青云,指日可待。
又何须在意一个还没成长起来的王暄。
胡怀仁在心中默默安慰自己。
“暂且休堂,过两个时辰再升堂!堂下一干人等,不可擅自离开!”
胡怀仁觉得有些累了,于是宣布休堂,踱步去后面歇息了。
而王暄等人,却被禁足,不得离开公堂。
见胡怀仁走了,王暄自顾自地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有几个会来事的胥吏,赶紧给王暄拿来胡凳,还有一碗糖水和点心。
至于郭秃子夫妻俩,已经被无视了。
王大发搓着手,小心翼翼的来到王暄面前道:“暄哥儿,我并非真的要来指证你,而是那苏凯,已经带着家丁,将出村的道路给封锁了,我担心没人来给暄哥儿作证,所以才假意服从。”
“什么?苏凯把出村的道路给封了?”
端着糖水,抿了一口,王暄恍然大悟。
怪不得王星和叶不凡去村里找人,半天也不见回来。
肯定是被苏凯拦在了村外。
“大发叔,这次多亏了你,否则我就惨了,您能不计前嫌,小子我感激不尽!”
王暄放下糖水,起身感谢。
“之前是我鬼迷心窍,轻信了王有余的鬼话,暄哥儿是真仁义,我要是助纣为虐,那就真的是畜生不如了!”
王大发感慨万千道。
两人又说了会话,王大发忽然提到了王孝,“你大伯现在在村子里到处借钱,据说还将田地都给抵押了!”
“我大伯爱财如命,最看重的就是他的那些田地,怎会轻易抵押出去?”
王暄好奇问道。
王大发叹气道:“还不是因为你堂哥,眼看马上就要县试,你大伯担心王谦因为没有孝敬考官,会被刁难,所以筹钱贿赂考官。”
王暄点了点头,心道自己这个守财奴的大伯,终于开窍了。
他要是早一点拿钱出来贿赂考官,说不定王谦早就考中童生了。
“现在买一个童生的功名,据说得一百两朝上,我大伯也算有魄力了!”
王暄佩服道,想了想,又觉得哪里不对劲,道:“只是童生试过了,还有秀才、举人,他打算一路买过去?不是家底殷实的人家,现在根本走不了科举这条路。”
王大发听了王暄的话,只觉云里雾里。
不过,他听明白了一句话,那就是有着状元之姿的王谦,想要真的高中状元,没有万贯家产,那是想都别想。
说话间,张恒带着人回来了。
里间休息的胡怀仁,立刻回到了公堂。
而在外面看热闹的吃瓜群众,为了吃到最新鲜的大瓜,居然愣是一个没走,并且闻讯赶来看热闹的人,还在不断增加。
“启禀县尊,案犯苏凯,已经带到!”
说着,张恒大手一挥,两个衙役将鼻青脸肿的苏凯给丢到了公堂上。
“你们想干什么?我爹是柏乡里正苏长林,你们敢动我,信不信我爹弄死你们!”
坑爹小能手苏凯,此时显然还不清楚事情的严重性,仍在一个劲的叫嚣。
胡怀仁却是没有惯着苏凯,惊堂木狠狠一拍,而后挑眉怒喝道:“苏凯,你故意栽赃王暄,并且仗着父亲是里正的身份,在乡里为非作歹,简直可恶!”
随着一声惊堂木发出的巨响,苏凯这才清醒了许多。
望着坐在廉洁奉公牌匾之下的胡怀仁,苏凯先是呆滞了一会,而后竟然“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肃静!”
胡怀仁看着嚎啕大哭的苏凯,头疼的厉声呵斥。
只是苏凯不仅没有收声,反而越哭越大声。
第一次上公堂的他,被吓坏了。
周垚低声道:“县尊,苏长林逢年过节,都是第一个给您送礼的,并且礼物十分厚重,他儿子现在犯了事,您要是处置过当,不仅面子上不好看,也不利于您以后在官场上的口碑。”
“那依你之见,本县如何惩罚苏凯合适,要是轻了,只怕王暄不愿意,他现在在士林之中的地位,你也清楚,随便动动嘴皮子,本县的名声就算完了。”
胡怀仁左右为难。
周垚想了想道:“上一次州衙那边来人,给我们安排了一个进宫的指标,诺,我看这小子就挺合适的,娘里娘气的。”
“嗯?你是说,把他送去宫里当阉人?”
胡怀仁有些吃惊的看向周垚。
阉人,在后世的说法就是太监。
不过,太监可不单单就是指阉人,而是官职。
最低级的太监叫做小黄门。
近年来,因为宦官的待遇不好,以往因为贫穷而主动净身入宫的人,都不愿意当太监了。
这导致皇宫内的太监人数,大大锐减。
宦官的权势来源于皇帝,庆德帝形同傀儡,宦官们自然蹦哒不起来,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若是一不小心惹怒了那些文官、外戚,不被乱棍打死都算烧了高香。
因为缺口严重,导致皇宫的正常运转都出了问题。
内侍省因此给各州下令,从犯人中挑选合适人选,净身入宫。
合州那边接到了任务,就给下辖的龙城县分摊了一个名额。
周垚点头道:“年轻,识字,还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吗?”
听了周垚的分析,胡怀仁当即不再犹豫,宣布了对苏凯的判决。
“宫刑?”
跪在地上的苏凯,听到胡怀仁要将自己宫刑,顿时懵了。
在他有限的认知之中,还没听说过宫刑是什么刑法?
“不是流放我吗?”
苏凯傻乎乎的问道。
胡怀仁捋须笑道:“本县要送你去一个好地方,哪个地方,一般人可去不了,你要是哪一天发达了,可不要忘了我!”
“什么地方?”
苏凯更迷糊的问道。
“皇宫!”
胡怀仁道。
“那,那,那不是官家住的地方吗?我去哪里做什么?”
苏凯还没反应过来,问道。
“哈哈哈!!!”
苏凯的提问,引起了众人的哄堂大笑。
王暄听到胡怀仁的判决,也是愕然。
没有想到胡怀仁这老小子,这般阴损,竟然要阉了苏凯当太监。
不过,这都是苏凯自找的。
正所谓,天作孽,犹可恕。
人作孽,不可活!
胡怀仁随后又命差役将郭秃子夫妻俩重打四十大板,以示惩戒。
这主要是郭秃子给郭旭攀的那门亲事起到了作用。
郭旭的老丈人,是衙门的司吏,他暗中央求周垚网开一面,这才改流放为重打四十大板。
否则郭秃子夫妻俩起码千里开外。
王暄再一次无罪释放,围观的百姓爆发出了山呼海啸般的掌声。
“我就说玄孟先生是正人君子,断不会始乱终弃!”
“玄孟先生乃我龙城之光,我以后不允许任何人污蔑他!”
……
望着王暄如同众星捧月般的远去,胡怀仁的两撇小胡子都快气歪了。
此时,苏凯终于明白了宫刑的意思。
顿时就被吓晕了。
被衙役用水泼醒,苏凯嚎啕大哭,祈求胡怀仁不要对他宫刑。
“我不要当太监!我还要娶十几房妻妾,为我苏家传宗接代啊!”
苏凯嚎叫。
周垚望着苏凯,恨铁不成钢道:“一般人想当太监,还没这个机会呢,现在这个机会就摆在你的眼前,你要懂得珍惜,以你的才学和家资,这辈子注定科举无望,不如去皇宫里搏一搏,说不定下一个高力士就是你!这可是一步登天的捷径,要不是你是苏长林的儿子,这样的好机会,我才不会给你!”
“&&*#^*&!#”
听了周垚的劝慰,苏凯气的破口大骂。
尼吗,这么好的机会,你自己怎么不去!
苏凯崩溃了。
爹,你怎么还不来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