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胡怀仁和束观看来,王暄只是一个才华横溢的儒生罢了。
让他吟诗作赋,没有问题。
若是换成经商做买卖,那就是小白一个。
那些商贾巨富们,哪一个不是人精中的人精,家族生意都是经营数代才有今日之规模。
王暄画的大饼,打死他俩都不敢吃啊!
会噎死的。
“德之兄,柳叶兄,你俩是不是认为我只会纸上谈兵,所谓的商场根本不切实际。”
王暄见二人神态微妙,便猜出了二人的心思,他也不想拐弯抹角,直接戳破二人的真实想法。
胡怀仁没有说话,他的确不看好王暄的商场买卖。
束观有心巴结王暄,咬了咬牙,伸出一根手指头道:“这样吧,我出一千两,入一股。”
王暄听到束观愿意出一千两入股,顿时激动道:“柳叶兄,放心,老弟我绝对不会让你亏钱得,你坐等分钱即可!”
闻言,束观只是笑了笑。
他就当花一千两,同王暄交个朋友,就算赔了,也没什么。
本来还犹豫不决的胡怀仁,见束观都愿意掏钱,自己也不好一毛不拔,万一王暄真的被陛下赏识,得个一官半职,这一千两就当结了个善缘。
“那好吧,柳叶兄都入一股,那我也不能例外,我入一股,一千两。”
胡怀仁心痛,但脸上却露出一丝笑容。
见胡怀仁和束观都愿意入股,王暄喜出望外,得到这两人的融资,商场的启动资金,就算有了。
虽然与他预估的三千两启动资金,还差一千两,但是问题不大。
“玄孟老弟啊,虽然我俩出资了,但是这事必须保密,大周律法严格规定,官员不得从商,一经发现,革职查办都是轻的,你也不想我俩一把岁数,还要刺配流放吧。”
束观想了想,又提醒道。
胡怀仁连忙点头道:“是啊,玄孟贤弟,此事必须保密,亏钱了不打紧,要是赚钱了,可千万不能对外乱说啊!”
见束观和胡怀仁这两头老狐狸一副小心谨慎的样子,王暄心里腹诽:这俩老货,还真是有够装的,律法还规定了官员不得贪污行贿,你俩听了吗?
但是脸色还是笑吟吟道:“两位兄长放心,老弟我一定会守口如瓶,不对外人乱传的!”
“这就好,这就好。”
胡怀仁和束观笑道。
王暄随即看了看天色道:“今日与两位兄长一见如故,小弟我做东,咱们找个地方,一醉方休如何?”
胡怀仁笑道:“玄孟老弟,今天老哥我做东,你的钱还是留着做生意吧。”
束观赶紧道:“理应由我来做东才对,德之贤弟、玄孟贤弟,你俩不要和我争!”
两人此时都清楚王暄就是个穷光蛋,全身上下,不过四十几两,还想来县城做生意,虽然两人答应入股。
但主要还是当做一种投资。
当然,是对王暄这个人的投资。
至于王暄想做的大型杂货铺,那就是个笑话。
两人压根都没放在心上。
最后还是束观抢到了做东的机会。
别看这老壁灯,人模人样,是一县教谕,为人尊长,实则道貌岸然。
一大把岁数了,花花肠子却是长的可以绕县城一圈。
他直接带着王暄和胡怀仁前往县城最高档的勾栏,妙人坊。
在出发前,束观和胡怀仁换了便装,担心被人认出来,两人还易了个容。
一看两人这万分谨慎,却又熟练无比的样子,王暄就知道这两老货,平日里没少出入烟花之地。
大周律法对官员有着明确规定,凡官吏宿娼者,革除官级,永不录用。
大周初期时,律法对官员还是具有一定约束力的。
但历经九帝至今,所谓的律法,已成摆设,尤其是对这些官吏,更是毫无威慑力可言。
王暄刚刚得到了胡怀仁和束观的融资,眼下自然是要哄好这两头肥羊。
因此,尽管他十分不想来妙人坊这种地方,但为了以后的大计,只能跟来了。
而王星、王永年等人,王暄给了他们5贯钱,让他们在衙门附近的一家客栈暂且住下,等他明日归来再商大业。
王星和王永年六人,此时对王暄已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来县城才一天而已,就已经同县尊老爷和教谕混成了兄弟,晚上还要在一起喝酒谈事。
便是乡里的里正、户长,都没有这个能耐啊!
要知道,那可是县尊老爷,龙城的百里之尊!
在龙城这一亩三分地上,胡怀仁是当之无愧的一把手。
平日里,他们这些乡野小民,就是想见胡怀仁一面,都是难如登天,更别提在一起称兄道弟,把酒言欢了。
还是他们暄哥儿有本事!
王永年、王忠几人心中暗暗吃惊,便是混不吝的王星,此刻心里都对王暄升起了一丝景仰之情。
王暄觉得,自己现在好歹也算是个名人,是龙城学子公认的龙城第一才子、小诗仙。
要是让人知道他进了勾栏,对他的形象、口碑,可是极为不利的。
因此,在进入妙人坊的前,王暄学着束观,给自己也进行了简单的易容,用假胡子糊了个络腮胡。
胡怀仁和束观只是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一进妙人坊,便有老鸨迎了上来,见到胡怀仁和束观,以及东张西望,一脸新奇的王暄,便笑道:“几位爷,第一次来吗?”
束观瞪了眼老鸨道:“花姐,连我都不认识了吗?”
名叫花姐的老鸨,脸色一变,笑嘻嘻道:“我当是谁啊,原来是张老爷啊,你都好久没来了,要不是听声音,我都快不认识你了!”
张老爷是束观来妙人坊的化名。
至于束观的真实身份,花姐自然清楚。
但这种事情,只能心照不宣,哪能说出来。
而胡怀仁也没少来妙人坊这种地方,不过他每次来,都是带着书童,进来后,一切都是交由书童交涉安排,自己只管享受即可。
这一次,他没带书童,反正都是束观做东。
他还是老样子,只管享受就好了。
王暄只在影视剧中看到过古代的勾栏,但这是第一次,真实的来到勾栏。
与看电视的感受,那是截然不同的。
周围人来人往,莺莺燕燕,几个身着清凉的女子,在中央的舞台上,翩翩起舞。
不过没有什么观众。
大多数人进来后,都是选个包厢,点几个喜欢的便开始玩耍。
“还是老地方,把你们的头牌叫出来陪着!”
束观甩了花姐一张一百两的银票,爽快道。
王暄瞥了眼,那是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心里顿时将束观骂的狗血喷头。
让他出钱投资,磨磨唧唧,万般不情愿,可是一来烟花之地,一出手就是一百两,阔绰的不行!
完全没把钱当钱,主打的就是一个豪横。
王暄对束观又多了一层看法。
“老地方,没问题,天字号包房,我一直都给张老爷您留着呢!”
花姐将银票揣进袖兜里,肥臀一扭一扭,领着束观三人就朝楼上走去。
一路上有不少的歌姬舞女,见到花姐领着束观三人,主动上前打招呼,有几个身材妙曼的舞女,还捏了捏王暄的屁股。
王暄可不是吃亏的人,于是他伸手捏了回去。
反倒是吓得这些舞女连连后退。
花姐大声呵斥道:“去去去,都一边去,这几位可是贵客,你们这些浪蹄子也不看看自己什么级别,这是你们能伺候的人吗!”
听到花姐的斥骂,歌姬舞女们纷纷散去。
登上三楼,忽然听到阵阵清雅的琴声,束观眉头一挑,笑道:“是琴音神女在弹琴吗?”
“张老爷好听力,这正是琴音在弹琴,这说起来,还是要怪张老爷你,自从上次张老爷说了要给她赎身,她便茶饭不思,也不接客,整日弹琴解愁。”
花姐半真半假道。
“呃,这,这,哎,都是我耽误了琴音啊,我上次回家后,就同家里夫人商量,给琴音赎身,收她做义女,可是那婆娘死活不同意。”
束观扼腕叹息,眼神中全是对自己娘子的怨恨。
王暄和胡怀仁对视一眼,都是暗暗憋笑。
“快去请琴音神女来见我。”
束观迫不及待道。
王暄略作沉吟,才想起李商隐曾在诗里说过:神女生涯原是梦,小姑居处本无郎。
这不是说神女有多么的神圣不可侵犯,而是对勾栏里这些做皮肉生意的女子,一种高级称呼。
除了神女一次,还有内人、女校书、莺花等高级名词,来称呼勾栏里的女子。
不过,能被冠以神女、女校书等高档称呼的勾栏女,必然是头牌花魁之流。
“琴音她现在对张老爷你伤心透了,她见不见你,我可不敢保证。”
花姐说着,就去找琴音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