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德兄,现在的科举一途,可不是那么简单,纵然你才华横溢,也不一定能高中。”
王暄意味深长的看着吴文博道。
吴文博皱眉道:“我知道自己的水平还有待提高,但是这次考个秀才,应该问题不大。”
王暄笑着摇摇头道:“曹德兄,恕我说话难听,恐怕你连童生都考不上。”
“玄孟兄,这话是何意?”
吴文博皱眉道。
王暄随即将前些日在那些狐朋狗友听来的小道消息告诉吴文博,吴文博眉头紧锁,连连摇头道:“这不可能,这是科举舞弊!一旦东窗事发,是会株连九族的,知县大人和教谕大人,断然是不敢这样做的!”
王暄轻笑一声道:“现在大周的官场风气如何,难道曹德兄就一点都不了解吗?便是陛下,都公然鬻官卖爵,上尤下效,何况下面的这些官吏!曹德兄若是不信,不如我俩在此立个赌约如何?”
“玄孟兄,想赌什么?”
吴文博坚持己见,不赞同王暄的观点。
王暄笑道:“我往后想要经商,身边缺个可靠的账房先生,若是曹德兄这次考不中,而那些不学无术之辈考上了,即可证明我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就算曹德兄输了,以后就跟着我经商,如何?”
“啊,这?”
吴文博一愣。
要他跟着王暄经商?
从一个高傲的读书人,成为低贱的商贾,吴文博打心眼里是拒绝的。
但是他又不愿认同王暄的说法,想了想,咬牙道:“好,若是我这次没有考中,而那些不学无术之辈考中了,那我吴曹德从今以后,就不再科举!”
“好,击掌为誓!”
王暄笑着伸手,吴文博不甘落后的抬手。
两人当场击掌为誓。
说话间,王暄和吴文博来到了附近的一间米铺。
米铺的掌柜笑着迎了上来道:“两位客官,想买什么样的米?”
王暄问道:“现在最便宜的米,是哪种?”
米铺掌柜笑道:“最便宜的米,自然是我们本地的大米,但是口感不如苏地的大米。”
王暄摆手道:“我就买最便宜的即可。”
“哦,我们本地的米,今日22文一斤,不知两位想买多少?”
掌柜有些失望的问道。
他前不久从苏地运来了一批口感上乘的大米,没想到在龙城根本卖不动。
“22文一斤,昨天还是21文,这怎么又涨价了?”
吴文博诧异道。
掌柜叹气道:“这位客官有所不知,今年的汛期比往年来的都要更早,很多地方的粮食都来不及收割,就被大水淹没,为了确保汴京的粮食补给,各地粮商都响应朝廷号召,往汴京运粮,因此导致地方的粮食短缺,我估计明天的米价还要再涨,两位客官,要不要多买一点囤起来,本店可以提供送货上门的服务哦。”
王暄点头道:“来一千斤米,明日送到柏乡的凤凰村。”
“一千斤米?”
掌柜一怔,他又重复的问了一遍,担心是自己听错了。
一千斤米,这可是一笔大订单啊!
“没错,一千斤米,明日午时,送到柏乡凤凰村,我可以先付定钱。”
王暄笑道。
“好,没问题,一千斤米,22贯钱,至于送货的费用,我就给客官免了。”
掌柜一脸欣喜的说道。
“我先付一半,剩下的一半,明天送到后我再付。”
王暄取出银票,递给掌柜。
掌柜接过银票,一个劲的点头道:“没问题。”
两人写下交货契约,摁了手印,王暄和吴文博在掌柜的千恩万谢中出了门。
“玄孟兄,真是让我佩服,22贯钱,就为了报答那个女孩的一饭之恩,这要是在以前,我一定会认为玄孟另有所图,但是与玄孟兄接触后,我才发现是我自己狭隘了!”
吴文博一脸钦佩的说道。
王暄笑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那个郭家妇人,贪念太多,早晚会有报应的!”
吴文博忽然拍了一下额头道:“糟糕,随玄孟兄说话,差点把正事给忘了!”
“嗯?”
王暄不解的看向吴文博。
吴文博道:“我此次来县城,是去教谕大人举办的诗会,看时辰,只怕诗会都已经开始了!”
诗会!
王暄这才想起吴文博来县城的目的,于是道:“想必参加的诗会的学子一定很多,就算开始,也不会那么快结束,这样吧,我陪你现在去看看!”
吴文博点头道:“好,我们快去!”
说着,吴文博拉着王暄,快速朝举办诗会的地点走去。
王暄心中却在想,自己只是陪吴文博去瞅瞅,千万不能人前显圣。
要知道,这些诗会,基本都是为像他这样的穿越者,人前显圣所打造的。
只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他来到这个世界,都没有三天,还是低调一些为好。
闷声发大财,然后捐个官,娶几房美娇妾,享受人生才是上上之策。
出风头的这种事情,还是让给别人吧。
诗会举办的地点,在县城的龙头塔。
据说世宗皇帝当年带兵途径龙城,于此塔处歇脚,故而得名龙头塔。
龙城的教谕名叫束观,年约五旬,正八品。
如果不出意外,他的仕途差不多也就到此为止了。
所以,在余下的职业生涯里,束观就只剩一个念头,那就是搞钱。
如此退休之后,才能做一个逍遥的富家翁。
县试由知县主持和批阅,想要通过县试,与其依仗才学,倒不如巴结知县来的方便快捷。
这是当下的潜规则,有钱人都清楚。
不过这种事情,龙城知县胡怀仁自然是不屑去做的。
他既想捞钱,但是又不想背上骂名。
所以,他就授权给了束观。
由束观去售卖考题,或者说是直接卖名额。
想知道考题50两银子即可,得到考题,就可以找枪手代写。
不过不能完全保证通过县试。
但是直接买一个名额,却是万无一失的。
有钱人都是直接买名额,当然,也有不少人选择买考题,虽说不能十拿九稳,但是可以转手卖给其他人啊!
此时,龙头塔下,龙城的学子来了好几百人,规模很是盛大。
这些人,大部分都是没钱却又想白嫖的学子。
他们早就从不同渠道得知了束观私底下买卖名额和考题的行为。
今日来捧场,就是想找个机会,从束观这里套出考题。
当然,也有不少像吴文博这样的书呆子,纯粹就是抱着学习交流的目的前来。
而束观举办诗会的目的,则是为自己刷名望,顺便将剩下的名额给卖出去。
只是今日他很失望。
到场的学子都是些穷鬼,不仅是穷鬼,作的诗也是狗屁不通!
比茅厕里的屎都臭!
这些穷逼,你说你穷就算了,要是有才华,能给老子写首好诗,为我扬名,那也是极好的。
我心情一好,说不定就能做主直接送你一个名额。
也有一些机灵的学子,看穿了束观的心思,立刻绞尽脑汁,作诗歌颂束观在龙城多年的教育贡献。
但是没一首能打动束观。
眼见天色不早,束观就想散场回家。
这个时候,王暄和吴文博赶到了。
只见几百学子全都是席地而坐,一层一层围成圈,束观坐在龙头塔下,如同众星捧月,颇有一种儒学大家的风范。
“还好,诗会还没散。”
吴文博一喜,抓着王暄就坐了下来。
这一幕落在束观的眼里,束观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
老子在这办诗会,都快散场了,你们才来,这分明是没将我这个教谕放在眼里啊!
要么不来,要么就提前来,竟然还有迟到的。
真是过分。
束观非常不爽。
“咳咳。”
束观的表情,落在前排学子的眼中,这些人迅速回头,就看见了王暄和吴文博。
为首的一人,顿时来了精神,冷笑道:“教谕大人,今日诗会,乃我龙城百年难得一遇之盛事!可是这两人却姗姗来迟,实在扫兴!尤其是其中一人,不学无术,抄袭、剽窃,乃我读书人之耻!”
说话的正是苏凯,他目光不善的盯着王暄,并朝王暄投来一个挑衅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