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繁荣赶紧将虞月牙从荆棘中拽出来。
虞月牙脚都还没站稳，怒喝道：“谢祇，你敢推我！！”
谢祇冷冷地扯了一下嘴角，沉声道：“推你又如何，上回海大娘子在我祖母那没吃够教训，容得你再二再三伤害施元音，我这人虽不爱管闲事，但有些人太不要脸，我实在看不过去。”
虞月牙脸上又浮起一阵难堪的绯红，忿忿道：“你如此羞辱我，就不怕我告到王妃那边去吗！”
“尽管告，”谢祇的假笑在慢慢凝逝，眼神牢牢定着她道，“在上京城，没几人管得了我。”
“你……”虞月牙狼狈吃瘪，偏偏又不敢对谢祇动手，只能再把矛头转向他背后的施元音，“你这狐媚子，有了温璟还不够吗？居然还恬不知耻的勾引世子，枉废温璟一心待你!”
施元音神色凝重，“虞二姑娘慎言，我与世子清清白白，从无勾引之说。”
“你少狡辩了！”虞月牙顿时面红过耳。
谢祇眸底一冷，不着痕迹的往边上侧了一步，将身后的施元音挡得严实，说道：“虞二姑娘这张嘴还真臭，海大娘子怎么说也是出身书香世家，怎会教出你没教养的女儿？”
“阿祇哥哥，你怎能这么说虞姐姐……”温繁荣神色不悦，却又心虚的不好发作。
谢祇冷冷看了一眼她，说道：“温繁荣，师父好歹是镇国大将军，你这做女儿私下欺负小姑娘，传到师父耳中，他怕是得把你腿打断吧？”
温繁荣脸色煞白，气得两眼通红道：“那你尽管去告好了，施元音自己不慎跌倒，与我何干。”
施元音心里有气，但见谢祇挡在她身前，替她出头后，气消散了大半。
她轻轻扯了扯谢祇的衣角，道：“罢了，反正是小伤而已，世子不必……”
“什么不必。”谢祇回头打断。
施元音一噎，垂下眼眸不再作声。
其实她想说……为她得罪顺安侯府和虞家，并没有什么益处，谢祇现在的处境不比以前，要是被虞家反咬一口，他的日子更不好过。
气氛僵持不下，两边谁都不肯低头。
虞月牙周身冰冷，深觉受辱，“这里李尚书府，世子对我们不依不饶，传出去之后，顺安侯怕是先把你腿打断吧。”
谢祇声音清冷，“好啊，那就试试看。”
疯子！
温旭是出了名的帮理不帮亲，这件事传到他耳朵里，首先遭殃的就是她的父亲，之后就是她。
虞月牙不敢跟谢祇赌，却又不肯服输，梗着脖子与谢祇对视道：“怪不得如今上京城中的人都说世子不如二公子，今日若是二公子在，定不会想你这般不依不饶。”
谢祇黑眸半眯，眼底掠过狠厉。
只一眼，就吓得虞月牙后背发凉。
温繁荣眼瞅着局面控制不住，出声道：“够了，闹大了三家都丢人。”
说完，愤愤的瞪了谢祇一眼，转身离去，虞月牙借着这个台阶，紧跟着追了过去。
施元音目送着二人跑远，再收回视线时，猝不及防地与谢祇目光相对。
望进他黑色的瞳仁，仿佛掉进一池深不见底的黑潭，叫她无端生出一股寒意。
她赶紧低头，看了看被帕子包好的左手，道：“方才多谢世子。”
“你这手清洗一下，不能耽误。”谢祇神色温和，却没应她的话。
施元音从他这话中听出几分火气，皱了皱眉道：“你在生气？”
“你不会生气，我还不能生气了？”
“……”
施元音低声咕哝：“我没这么说。”
“是没说，刚刚姓虞的欺负你，你为何不反抗，施元音，你脑子里装得都是什么，豆腐吗？”
谢祇尽力控制语气，温柔地吐槽。
“你好意思说我，世子怕是忘了上回从温家别院回来后，被主君罚跪祠堂了吧，好了伤疤忘了疼，你脑子里才装得都是豆腐。”
谢祇看着施元音脸颊气鼓鼓的反驳自己，不再似以前那般怯生，心口莫名顺畅不少。
“……你在担心我受罚？”他问。
施元音呆住。
这哪跟哪，怎么扯到这个了？
“你受不受罚关我何事，吃一堑长一智，世子行事莽撞直接，回回都被人拿捏住。”
“呵，你以为你就聪明了？遇到任何事就知道忍，除了委屈自己你还会什么？”
“你……”施元音杏眸圆瞪。
谢祇没有就此打住，继续道：“施元音，你是个人，万事隐忍可以换来和平，但更多的是得寸进尺。”
施元音衣袖下的手渐渐握紧，左手掌的伤口隐隐作疼，她皱紧黛眉道：“我知道万事隐忍是个蠢法子，世子以为我不想像你一样毫无顾忌的行事吗？我在上京城无依无靠，更没有退路，得罪谁都不会好过，我知道世子觉着外祖母会替我撑腰，但我不能仗着她的疼爱自找麻烦。”
她深吸一口气，语气落寞：“我与世子不同，不是娇养长大的，习惯三思后行，所以，世子与我注定不是一路人。”
说完，转身抬步往回走。
谢祇神色悔暗地愣在原地，良久才缓过神，他回头一看，施元音已走出去很远。
不知为何，心口窒闷得厉害，一度有溺水的感觉。
谢祇闭上眼，脑海里全是施元音说的那些话。
她说，她没有依靠，没有退路。
所以万事只能委屈自己。
所以梦境里，才会身不由己，过得艰难。
那……你要是有依靠呢？
谢祇缓缓睁开眼，长睫微垂，眸底是道不明的复杂。
半路上，还没到花厅，施元音就遇见了风风火火朝她跑来的李明月。
“怎么样了，我听府中女使说你跌倒了，没事吧？”李明月急切地拉着施元音上下打量。
施元音微微而笑：“没事，就是跌了一跤，手掌破了点皮罢了。”
“破皮还叫没事，你这丫头还真是笨，那个虞月牙和温繁荣狗胆子真大，在我府上还敢仗势欺人，我等会儿非得找她们说说理去。”
李明月气不打一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