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巷,柳树院
尸体都被燕淼丢进柴房,她回到房间里,点亮烛火。
衣服被淋湿,伤口结痂和衣服粘在一起,浑身冰凉,她忍着疼撕开衣服,伤口再次裂开。
燕淼在伤口上洒了药,然后用干净的布条包扎伤口。
做完这一切,她吐出一口气,眼中的泪水慢慢消失。
【你答应我会听话,去救萧牧舟。】
“等我伤好了,我就会去。”燕淼吹灭灯烛。
周围一片漆黑,给足了燕淼安全感。
攻略系统望着燕淼身上的伤口,犹豫片刻后说道:【只要你救下萧牧舟,我就帮你疗伤,只要你听话完成任务,我不会再惩罚你。】
燕淼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不想和攻略系统说一句话。
她受够了,听话,听话,她究竟为什么要听话!
找萧牧舟,救萧牧舟,爱萧牧舟,她的人生意义除了萧牧舟难道不能有别的东西了吗?
从小到大,她都是旁人眼中完美的别人家孩子,拥有完美的家庭和最好的性格,善良真诚美好,如同治愈人心的小太阳。
这便是攻略系统选中她来救赎反派萧牧舟的原因吗。
真可笑,燕淼回想自己过去的二十年,并不觉得那个善良真诚美好的人是她,她对那些记忆一点真实感都没有。
就好像拿到一个剧本,剧本里说她是这样的人,于是她就是如此。
她思考了无数遍,她是那么伟大美好的人吗?
她会为了别人牺牲自己,会主动关照顾别人的情绪,会永远和善真诚地待人,会从不发脾气吗?
这太虚假了,燕淼自认她不是这样的人。
欢元阁那晚的杀戮,一地尸体让她恶心反胃,她以为自己会恐惧害怕杀人和死尸,事实是当天晚上她梦见自己变成了持刀的杀手。
无数人的脑袋被她亲手砍下来,鲜血溅在身上的那一刻她觉得兴奋快乐。
那是她穿书后睡得最好的一夜。
后来跟着玄六一起去边南,阳崇涧死掉的男猎人是她杀的第一个人,她恶劣地将飞镖插进他的咽喉。
让他哭喊不得,只能看着自己失血而亡,而他抓到的猎物也脱手逃跑,结果一头撞死在树上。
站在一旁欣赏死亡的快感远不如第二次亲手折磨杀死采花贼玉面时的快感。
那种贴在皮肤上感受着对方恐惧得心跳加速和疯狂挣扎,最后无力地垂下手臂心跳停止的感觉,让她深陷其中并为此着迷。
在杀人的时候,燕淼觉得自己打破了什么,初次感受到真正的自己,意识到自己在用自己的身体和意识做了一件她发自内心想做的事情。
可惜,那种快感被攻略系统打断,攻略系统似乎很恐惧她变成一个无恶不作的杀戮之人,它电击她警告她,不要再杀人。
电击实在是太痛了,越来越痛,燕淼只好收手,白日里她还是那个单纯善良阳光的人,一旦入夜,黑暗也将她的最后一丝人性带走,剩下的只有杀人欲望。
第三次杀人,是在长乐坊,她在长乐坊里迟迟找不到萧牧舟,攻略系统的惩罚让她痛不欲生。
周围嘈杂的叫喊声令她更加心烦,于是她莽撞地用暗器杀了几个人,惊动了坊中的打手。
长乐坊的打手很厉害,和采花贼那个酒囊饭袋不一样,所以她受了伤,勉强逃出长乐坊。
等她清醒过来已经来不及了,能在全州开赌坊的人定不是等闲之辈,她大闹长乐坊一定会连累玄六。
她急忙赶回长乐坊想着一人做事一人当,让长乐坊的老板杀了她偿命也可以。
没想到玄六比她来得早,她在角落里不敢呼吸生怕惊动长乐坊老板,她离她们太远听不清她们说了什么。
身上的伤口流了很多血,当时她已经有点神志不清。
不知何时玄六来到她面前,让她说出实情,她抬头仰望玄六,什么也说不出口。
无论是什么苦衷,她都杀了人,而且以后会杀更多人,玄六虽是玄门杀手,却明辨是非善恶,和她不是一路人。
最好的结果就是两人以后互不相干。
“现在我是反派。”燕淼喃喃自语。
她已经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从杀了第一个人开始,她就知道自己不再是符合现代价值观的好人,她变成会被母父唾弃邻居瞧不起,最后被送进局子的杀人犯。
不过,她运气好,这里可没有母父没有邻居,朝廷官员也休想管得着她,这里是江湖,快意恩仇。
她爱杀谁就杀谁,不服便杀回来,死于她而言也是解脱。
此时,玄六就站在院里,柳树下的血迹还未被雨水冲干净。
近几日燕淼杀了好多人,也许这户人家也是罪有应得呢?
玄六的脑海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在说燕淼变成大坏蛋了,她杀了很多无辜的人,另一个在说燕淼还有救,可以劝她回头是岸。
思来想去,玄六敲响了门。
“是我。”
听到玄六的声音,燕淼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她正要去开门突然顿住。
隔着门,她对玄六说道:“我不去边南了,你还要帮玄一收服玄门,尽早出发吧。”
“我来给你送药,你身上的伤如何了?”玄六知道燕淼现在铁了心要和她一刀两断,她扯开话题。
“我没事,已经上过药了。”燕淼道。
两人的话题就此截止,玄六还想说些什么,也不知如何开口,难不成直接告诉燕淼她知道一切吗?
良久,攻略系统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安静。
【萧牧舟的定位动了,他在全州码头,现在就去码头和他一起上船,快!】
【快点,船马上就开走了。】
攻略系统催促燕淼,燕淼没有动作,电击的频率和力度越来越高,她双手发颤。
“好。”燕淼说出声。
【来不及了,我把你传送过去。】
房门猛地被打开,玄六看向她,“你身上有伤,应该安静养伤。”
而不是冒着大雨去码头找萧牧舟,何况码头离这里有一段距离,等她赶过去,船早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