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还是一片寂静，不知道沈南星的女子身份，和她说的话，哪一个更让人震惊。
“你，你是女子？”赵公子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沈南星嗤笑一声，“这都看不出来？”
卫公子道，“你就是方才的……姜先生？”
“当然不是。”
沈南星否认得太快，卫公子简直不知道要说什么，可马上她就接上了话。
“请叫我姜小姐，或者姜姑娘也行，”沈南星假笑着，“我很好说话的。”
刚刚被八字真言噎得喘不上气的公子们：……
谢青川努力地直起身子，打断了这边的交谈，“姜素心，你给本王过来！”
沈南星站得很稳，“楚王在说谁？”
“你！”谢青川又气又急，“休得装傻，你这毒妇！”
沈南星十分坦荡，“我听不懂王爷的话。”
屋中的赵公子等人都迷惑不解地听着两人的对话，前楚王妃的名字他们听过，可却从没得见，况且她不是已经……
再说，那位可是全京城皆知的胆小如鼠，怎么可能是面前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太子幕僚？
楚王府的下人们倒是认识沈南星，干瘦嬷嬷想出头，“王妃莫要胡说——”
“退下！”许洛初却忽然厉喝，“主子们说话，轮得着你一个下人插嘴？没规矩的东西！滚！”
干瘦嬷嬷没想到许洛初会帮腔，一时愣住，沈南星就势打了个响指。
“就是，你这嬷嬷，还是先把正经事管好吧，看看你家王爷需不需要洗澡水什么的。”
干瘦嬷嬷的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从前谢青川在主院过夜之后，半夜离开，她懒得起身，就假装睡着，不给屋中送热水。
这是在故意恶心她呢！
被恶心到的人还有谢青川，他气得要下床来抓人，没想到双腿比棉花还软，一点儿力气都使不上，别说下床，费尽力气也只在床上蠕动了一下。
沈南星眼尖，冲着谢青川这边指了一下，对嬷嬷道，“快扶着点啊！”
“住口！”谢青川怒不可遏，又看着屋中这些人，“还不走！都滚啊！滚！”
“皇上驾到——”
谢青川声嘶力竭的吼叫和远处的唱声同时响起，简直是乱上加乱，祸不单行。
沈南星的笑容微微收敛，谢青川这是打算不成功，便成仁，一旦收服不了她这个太子幕僚，就干脆借皇上的手杀人灭口？
不过现在看来，他只能再丢个大人了。
“快来人，把姜素心给本王抓住！”
谢青川这会儿却没顾上想丢人的事，听见父皇到了，他双眼一亮，只要让父皇看见姜素心，那她再怎么巧舌如簧也没用！
父皇会帮他的！
几个下人闻言急忙转身，而后却发现，方才还站在门边的女子，仿佛原地消失一般，就这么没了踪影。
谢青川鼻子都气歪了，“去抓！”
“这里乱哄哄的，是怎么回事？”
沈南星蹲在清仪苑的假山景观后面，听着皇上威严而不快的声音响起，人也在同时踏入屋中。
死一般的寂静。
一秒，两秒，三秒。
“皇上晕过去啦——”
“楚王也晕过去啦！”
“这个，这个人也晕啦！”
沈南星正聚精会神地听着，忽然感觉袖子被扯了两下，一低头，谢九霄已经醒了过来，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她伸出手摸了摸谢九霄的脸，“你倒是醒啦！”
*
流觞曲水宴后，楚王竟然有龙阳之好的小道消息，就在京城风风火火地流传了起来。
这事甚至比前一阵子的西北大捷还要脍炙人口，毕竟带兵打仗什么的，离普通人太远，还是八卦消息更加鲜活生动。
也因此，不仅是王公贵族，京城百姓也津津乐道着，偶尔路过人群，都能听到他们的只言片语。
楚王府没有对这种情况做出任何反应，实在是自顾不暇，分身无术。
皇上的昏迷只是被当时的场景刺激到，急火攻心所致，醒来后并没有太大的问题，而谢青川的情况则是不容乐观。
沈南星对那种催情药的判断并没有错，非常伤身，再加上谢青川前段时间受了伤，又因为抚宁殿的大火一直郁郁寡欢，更不用说他是被暗算才遭此一劫。
身心的多重打击之下，谢青川发起了高烧，昏迷不醒，皇上把太医院半数以上的大夫都派到楚王府候着，也只能将将吊住他的命。
据说，楚王这边情况危急着，那边的楚王妃却是迫不及待地向皇上提出要和离，理由不言而喻。
皇上挂念着儿子的性命，自然是拒绝了，还派人将她训斥了一通，楚王妃怕是被这天家压得喘不上气，转头就做起了在家居士，房门一关，与世无争。
两个主子都不管事，于是楚王府更加乱得一塌糊涂，别说外面的流言蜚语，就连府上到底有几个太医都数不清楚。
楚王府的情况，由东宫的密探每日报到沈南星的手里，真要说起来，她现在恐怕是最了解楚王府动态的人。
东一送完消息，正要离开，却被沈南星叫住。
“太子殿下呢？”
“在书房中。”
两人一问一答，都十分熟稔，沈南星叹了口气，“他还没消气？”
东一低着头，“小的不敢过问。”
沈南星让他先行离开，托着脑袋又幽幽地叹了一声。
不知道是不是谢青川走背字的时候，她站得太近，最近也跟着一起倒霉。
谢九霄恢复清醒之后，就莫名其妙地闹起了脾气，单方面地和沈南星冷战了起来。
他从前整天呆在沈南星这里，现在却有事也让下人来传口信，每天要么在书房长吁短叹，要么在卧房郁郁寡欢，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也在楚王府受了什么刺激。
谢青川的那些破事影响不到他，问题是另一件——沈南星的女子身份彻底暴露了出来。
现下东宫已经有了传言，说太子是因为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才如此举止，沈南星知道了简直哭笑不得。
饶是如此，她却并没有主动去找谢九霄谈谈。
因为他上次说的那些，乍一听全是疯话，可仔细想来，却似乎有个合理但惊悚的解释。
“姜，姜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