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青川没想到，和姜素心还有再次相见的那一刻。
这段时间，谢青川的日子过的并不算好，抚宁殿的大火烧毁了一切，只剩下一摊灰烬，他从那里面找不到一点姜素心的踪迹。
他找到父皇，在他面前痛斥许洛初的所作所为，没想到一向对他宠爱有加的父皇，却十分冷漠。
“姜氏女家世不显，又无德善妒，本就不配做你的楚王妃，今日之事不过是意外，青川，你不必多言！”
谢青川有些难以置信，“父皇……？”
“册封许氏的旨意，朕已经发下去了，”皇上还是那么平静，“有位贤良温驯的妻子辅佐你，朕才能放心，至于姜氏女——”
他皱起眉头，言辞间皆是不喜。
“你若执意，那便以王妃之礼厚葬了吧！”
这就是皇上能给出的唯一让步了，谢青川自是不愿，他拒绝承认姜素心已经被烧成了一抔黄土，更不会向天下昭告她的死讯。
可是圣旨已下，谢青川只能把许洛初迎娶入府，从前翘首期盼的事，现在竟然成了被逼无奈。
婚后，他一次也没有进过清仪苑，夜夜宿在书房，许洛初来找他也总被借口躲开。
再后来，谢青川的忙碌就不是借口，而是成了真，谢九霄一改从前的温吞作风，大刀阔斧地行事，一边打着西北的主意，一边还要对他的势力下手，简直是让他腹背受敌。
谢青川只好把儿女情长先放到一边，专心和谢九霄斗法，不想无心插柳，却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到了姜素心。
听到她声音的那一刻，喜悦转瞬即逝，谢青川只觉如坠冰窟，好像姜素心之前的异常，一瞬间就都能说得通了。
这个贱人早就背叛了他！
怒意直冲上天灵盖，谢青川刚开口便感到眼前一黑。
这贱人，竟然还敢打他！
*
脚步声传来的时候，沈南星一抬头，发现房门还开着，她和行色匆匆的谢九霄正面相对。
“你怎么在这儿？”
沈南星的问话出口的时候，谢青川刚软软地倒在地上，发出噗通一声。
谢九霄低头看去，随手一抛，又一具软绵绵的身体，噗通一声倒在谢青川身边。
是猎鹰。
“我见你这么半天都不回去，感觉不对劲，出来寻人就看见这侍卫鬼鬼祟祟地守在这儿，谁也不让进，索性绑了过来瞅瞅。”
谢九霄这一番话说的云淡风轻，好像这些事一点儿都不惊悚，末了才抽了抽鼻子，“什么味儿？还有这屋里……？”
屋中的催情香一直没来得及灭掉，还在持续不断地飘着白雾，屏风之后，许洛初还衣冠不整地躺在床上。
沈南星伸手就把香炉拍成了一个铜饼，同时按着谢九霄的胸口把他推出房间。
“小孩子不要看，不好。”她一本正经地关上房门。
谢九霄静了几秒，气笑了，“孤已经弱冠了。”
“弱就更不能看了，”沈南星从来没听说过这词，“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谢九霄：“我不是……”
沈南星按在谢九霄胸口的手微微用力，稍后若无其事地收回。
“谢青川这狗东西暗算我，”她转换话题，“想让我替他做事，呵呵。”
谢九霄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是什么情况，跟着冷笑，“光明正大没有，腌臜手段倒真是多。”
就在这时，沈南星猛地抬头，“有人朝这边过来了。”
“人数很多，步伐很急，”谢九霄也听见了，“她们在找王妃？”
沈南星已经听出了主管清仪苑的那个刻薄嬷嬷的声音，看来谢青川还给自己留了后手。
“又有一拨人来了。”谢九霄忽然换了个方向。
这回的脚步声是从前院传来的，是参加流觞曲水的各位嘉宾，此时酒过三巡，放浪形骸，乱哄哄地闹着要找谢青川。
要是被这两拨人撞见……
“跟我来！”
沈南星当机立断，扭头就往屋中折返，许洛初刚整理好衣裳，被吓得小小尖叫了一嗓子。
“闭嘴，”沈南星伸手把她扯到一边，“捉奸的人要来了，你赶紧自己找个地方躲着！”
许洛初的双膝眼看着就要软下去，“什么？”
“赶紧出去！”沈南星不再看她，转身回到外面把谢青川拎起来丢到了床上。
谢九霄随后而至，难得有些迷茫，“你这是要做什么？”
“伪造现场啊，”沈南星边说边把谢青川的衣襟撕得大开，“你把——诶？”
还没说完，谢九霄就走了过来，从她手里把衣裳的碎片抢了过去。
“小孩子不能做这种事！”他黑着脸，“我来！你要什么样的？撕成粉末够不够？”
沈南星捻了捻手指，“……碎片就行了。”
谢九霄闷头开撕，哧啦哧啦的声响，仿佛在撕的是谢青川的皮。
沈南星又把猎鹰也扛了过来，往他手下一扔，“那这个也拜托你了哦！”
“？”谢九霄眼皮跳了跳，终于明白过来，但也没时间说话，接着处理。
等他把这两人塞进被子，沈南星也捏着那个香炉饼走了进来，把里面的特制蜡烛重新点燃，放到床边的架子上。
“撤！”
她拉着谢九霄转身就走，此时屋中空空荡荡，而脚步声已经抵达了清仪苑外。
“好好找找，王妃到底在什么地方？”干瘦嬷嬷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刻意。
大批下人涌进院中，沈南星脚下一转，和谢九霄进了隔壁的空屋。
他们关上门的时候，尖叫声在主屋撕心裂肺地响起。
“这里怎么回事？”片刻之后，赵公子等人也走进了清仪苑中，“有什么热闹？”
干瘦嬷嬷慌乱至极，“各位公子……那个，没事，没事！”
“没事怎么这么多人？”
看赵公子的行为，显然也是谢青川的帮手之一，他带着人不顾嬷嬷的阻拦，大喇喇地就要往主屋里进。
嬷嬷自是不让，双方在门前纠缠起来。
沈南星啧啧有声，站在靠近主屋的墙边，饶有兴趣地听着那边的动静，“自作孽不可活！”
身后半天没传来说话声，她疑惑回头，看到谢九霄双颊泛红，呼吸也有些重。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