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不是谢九霄第一次提起这个话题了,沈南星顺势道,“你怎么就这么想和我成亲?”
谢九霄承认得也很痛快,“没错,和你成亲,孤有百利而无一害,况且孤对幕僚小姐一见钟情——”
“好了,可以了。”沈南星抬手叫停,“美人计对我没用。”
“你承认了孤的美貌?”谢九霄给点阳光就灿烂。
沈南星:“……滚,谢谢。”
“真的不考虑一下吗?”谢九霄依旧不想放弃。
沈南星抱臂冷笑,“我都帮你搞定了漠北,让你坐稳太子的位置了,你别太得寸进尺,还想要什么自行车?”
谢九霄的笑容顿了一下,“什么——?”
“幕僚小姐很累,要休息了,”沈南星自知失言,利索赶人,“太子殿下请吧!”
谢九霄在关键时刻一向很有眼色,绝不多问,只叹息着转身离开。
“唉~用完就丢啊——”
几日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就是流觞曲水宴的日子了。
这场由谢青川主导的宴会,又有圣上背书,再加上青年男女相亲会的名头,热闹的简直像在过年。
一向庄严安静的楚王府门前车水马龙,沈南星和谢九霄到的时候,两旁的马车都险些让不开道。
看见这两位出现,还在寒暄的众人齐齐一静,纷纷交换着各异的眼神。
太子身份尊贵,近日又来风头无两,自不必说,而走在他身侧的,想来就是首次出现在公众眼前的那位幕僚大人了。
不少人屏息凝神,将目光落在她身上——
谁能告诉他们,为什么这位幕僚大人,从头到脚都裹得如此严严实实的?
别说一睹真容,他们只能看见一身白袍子,一顶大斗笠,连块皮肤都瞧不见!
“……这人,竟敢如此托大!”
待两人走进府中,这才有失望者忿忿道。
而抱有相同想法的,显然并不只有这么一位。
宴会刚开始,盛着美酒的杯子还没顺着水道飘出多远,就稳稳地停在了沈南星面前。
谢九霄身份贵重,坐在主位,能坐在他身边的,自然也不是一般人,此刻这帮王公贵族开始集体冲她起哄。
“首战告捷!”
“好兆头啊!”
“先生的运气真是好!”
沈南星低头不语,把她安排在这水道的拐弯处,想不中奖都不行。
“来人,给先生奉纸笔。”
谢青川也在,嘴角噙着淡笑吩咐下人,很快便有人把东西送到沈南星面前,所有人的目光也跟着聚焦在她身上。
“咦,刚才还没有发现,先生的衣袍竟然如此宽大,想来执笔不太方便吧?”
一个瘦削的公子率先发难,矛头直指沈南星的衣着。
“楚王府为了接待各位,特意燃了足够的火盆,现下亭子里暖意融融,脱掉外袍也不打紧嘛!”
他虽是对沈南星说话,住口时却下意识地往谢青川那边瞟了一眼,后者状若未见。
沈南星用行动回答他,拿起毛笔大手一挥,赐字一个。
“冷。”
半分情面都不留。
“你——”那公子的脸挂不住,黑沉沉的,“本公子这是看在太子殿下的份上,给你几分薄面,你竟如此不知好歹?”
谢九霄在桌子下面按住沈南星的胳膊,优哉游哉道,“孤的幕僚大人,何时需要旁人的面子?当着孤就敢如此,赵公子,方才你说的最后四个字,倒是很适合做自我写照。”
被太子当面斥责,赵公子又惊又怕,相比之下对沈南星的愤怒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太子殿下,是这先生太过无礼!”
“是啊殿下,”赵公子的友人来帮腔,“耀辉不过好心提点一句,先生不领情还自罢了,当着这么多人下人面子,不太好吧?”
这位的口才就比赵公子强,末了还小声附上一句,“先生姓甚名谁,一字不提,上来就口出恶言,连话也不愿与人说,实在不是君子所为。”
谢九霄把脸上的客气笑容一收。
“卫公子耳朵长嘴巴多,倒是君子做派咯?”
这话更是在说卫公子在多管闲事,于是这位也不情不愿地住了口。
眼看一向温文尔雅的太子殿下,竟然为了这幕僚接连训斥了两位富贵公子,剩下的人更是不敢多言,默默盼望着这流觞曲水能赶快继续,好找点话题打破僵局。
可偏偏第一个要作诗的,又是那要命的幕僚。
谢青川轻咳几声,“这位……先生,方才多有得罪,是他们口无遮拦,还请先生勿怪,不过先生可否透露少许,好让在座诸位有个称呼?”
谢九霄又要开口,眉头微皱,看上去不像是要主动介绍。
沈南星提笔开始写。
谢九霄闭上嘴,慢腾腾地把茶端起来喝了一口。
席间看着着一幕的人们都有些晕,太子殿下对这幕僚竟然这般纵容?
沈南星这边也写完了,又是一个大字,“姜。”
好不容易有了反馈,在座有机灵的马上笑着和她打起招呼来。
“原来是姜先生!”
几回交流,这位都是写字,从不开口,众人便知只怕是言语不良,这种时候不会给自己找不快,全都默契地闭口不提。
谢青川盯着这个字多看了一眼,目光晦暗不明。
“姜先生,”他收回目光才道,“那本王就静候您的佳作了?”
让她作诗?
沈南星斗笠后的嘴角翘了翘,换上第三张纸,这回书写的时间久了点。
“只会打仗,不会写诗。是个粗人,不好意思。”
“……”
饶是众人自觉已经对这位姜幕僚有了些认识,还是被这四句大白话哽住了。
你坐在京城,能帮着太子,让千里之外的裴家军连连大捷,还让太子对你言听计从,这种心思谋略,你管自己叫粗人?
包含着这些的眼神似乎能穿透斗笠,直冲沈南星面门,她只是微微耸肩。
她就是不会,那怎么办?要不你们报警吧。
谢九霄这边忽然动了起来,只见他用宽大的袖子遮住了脸,肩膀抖动,一看就是正在大笑。
沈南星坐直身子,又奋笔疾书起来,众人不由得又探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