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字号舱的都审完了，我因为工作上还有事，所以想提前接受大人的审讯，没问题吧？”
“没问题没问题。”
刘五当然不敢有意见，至少现在绝对不敢。
只要在这艘船上，在这茫茫大海上，顾三会就是绝对的实权者，土皇帝，看谁不顺眼半夜让水手进屋，扛起来直接丢海里，都是完全能做到的。
“顾船长，请问你昨夜在干嘛呢？”
“我在船长室写当天的航海日志。”
“写了一晚上？”
“当然不可能写一晚上，大概是在子时过去一半的时候，我就结束了工作，从船长室离开。”
“回去睡觉了？”
“不是，暴风雨出奇的大，我需要去炼火房查看设施，以确保客船的航行动力不会中断，当时陪我的还有五名水手，两名副手，我们一夜都没离开。”
“这样啊！有什么发现吗？”
刘五试探性地问道，其实心中已经不抱什么希望，说不定方向错了，不该在这些旅客船员身上浪费时间。
“嗯……”
顾三会皱眉想了想。
“本来没有注意，但经大人这么强调，我觉得有一件事比较奇怪。”
“哦？”
刘五颓然的脸上顿时兴奋起来，眼中发亮。
“快详细说说。”
“是这样……”
顾三会组织了一下语言，时间回到夜里。
炼火房位于船舱底部，是整艘客船的动力中枢。
“加紧填充火石，下一波大浪马上要来了！”
顾三会掏出从异国买来的黄金怀表，对了一下时间，神情凝重。
“船长，从来没经历过这么大的雷暴啊！”
大副在一旁忧心忡忡。
“别怕！出海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次只是稍微大了一点！”
二副看起来比较年轻，与顾三会长得有七八分相似，虽然嘴上很豪气，但也只是在安慰自己，连声音都是抖的。
砰砰——
“什么声音？”
炼火房是机关重地，其大门是相当厚重的金属制作，本在紧盯各仪器数值的顾三会扭过头。
“你们听见了吗？”
“嗯。”
“像是有人在敲门？”
“你傻啊？这么厚重的金属门，谁能敲响？”
大副笑话着二副的无知。
“应该是风暴导致的船体挤压。”
顾三会给出了一个合理的解释，头顶高悬的煤油灯左右晃动，在琉璃罩中火苗忽大忽小，明暗不定。
砰砰——
“嘶！果然是有人在敲门吧！”
二副从工人手里夺过铁锹护在身前，没出息的样连船长看了都暗暗摇头。
“你们别这么看我！没听见吗？很明显有嘶吼声，不像是人，是怪物的嘶吼声！”
“你是吓傻了吧！”
大副笑道，可话音未落，他表情却陡然一僵！
砰——
又是一声巨响，这一回很清楚，像是巴掌重重拍击在铁门上，紧接着就是刺啦刺啦令人牙齿发酸的摩擦声。
……
“大人你懂吗？那就像是有怪物用爪子划过的声音，不过门外并没有被破坏的迹象。”
审讯室中，顾三会将一切经过说完。
“你是说半夜有人在炼火房门外，看样子想要进来？可最后不知道为什么又离开了？”
刘五总算有了几分当差的气质，脸色相当严肃。
“我怀疑是这样。”
顾三会点头，不过毕竟没有亲眼看到，语气也不太确定。
“那个怪物去过炼火房？”
庆丰坐在大厅椅子上，灵感细线渗透进房间，听见了他们的谈话。
不止是他，在场所有修士都一样，审讯室中看不见的细线密密麻麻。
“怪物去炼火房，莫非是想破坏火炉，中断客船的动力来源？”
这可能性很大。
“它不想让我们到月池国，想将我们孤立在海上，其目的……”
月瑶也有了猜测，但凡是不笨的，此刻都已看出怪物的打算。
“这是想将我们所有人团灭在这里啊！”
庆丰只道对方真是艺高怪胆大，真想杀死一船的修士不成？
“那老妪是不巧了，在房间中施法招魂，结果除了她老伴，还有个更恐怖的怪物给予了回应！”
能被招走，说明怪物的灵智不高，当时没人操控它，现在能懂得隐藏，这多半是那真正的元凶出手干涉了，不想再出意外。
“老妪救了船长他们一命，而我们在半夜闹出的动静，也让凶手暂时放弃了对炼火房的破坏！”
庆丰和月瑶坐得很近，二人以灵感传音，不怕被人听见。
“如果你的猜测为真，也就是说凶手今夜还会出手，不是对人，就是对炼火房！”
月瑶就感觉心口上压下了一座大山，敢这么做，肯定是有把握的，那么真正的问题来了，凶手既然畏首畏尾，实力肯定不会超出太多，那他的把握从何而来？
二人都为此疑惑，庆丰也在深思，谁给了凶手这么大的勇气？是那怪物？
“那怪物……”
他突然眼皮一跳，深吸了一口气。
“怎么样？你发现了什么？”
月瑶看他表情，连忙问道。
“那个怪物！那个怪物的能力！”
庆丰语气凝重，沉声说道：“它可以变成任何东西，任何人！”
“这又能说明什么？”
月瑶迟疑，隐隐有了些猜测，但无法整理成结论。
“你在知道那怪物可以变成任何人时，你看这周围，是什么心情？”
庆丰简单提示了一句。
“我觉得周围任何一个人都可能是……啊！你是说……”
“看来你不笨。”
庆丰说道：“连你跟我都会怀疑彼此，怀疑所有人，那么当所有人都知道自己身边的朋友、旅客都可能是怪物，那么会发生什么呢？”
“猜疑！”
月瑶声音压抑，想到了一个恐怖的答案。
船上都是修士，是精神极度不稳定的修士，他们伪装着自己是正常人，表演着正常人该有的情感，这才能相安无事，可表演的前提是……演员都是人！
现在有一个演员不是人，甚至要以其他演员为猎物，这谁还能忍？
“幕后黑手放了一个怪物做演员，而他则当上了导演，不出意外的话，这个消息很快就会不胫而走，被散布出去。”
庆丰语气很不乐观，“再有人出事，混乱便会正式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