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妻子不归,陈安将那颗充满怀疑不甘的心拿出来,缝缝补补,再塞回去,便又过去一晚。
大周末,陈安又闲又忙,吃药泡浴,睡觉休息,等到傍晚,他就和夏荷就张罗出门事宜。
站在大落地镜子前,夏荷为他整理衣服。
夏荷道:“还是这个宋念一懂人情世故,为你设想周到,我就没想到给你准备这种晚礼服。那句话先敬什么后敬什么的,我一时想不起来怎么说的了,嘻嘻。”
“先敬罗衣后敬人。姐,不用多想,等我没病了,我们的大厦也建造出来,我们在江东,就算穿人字拖,大裤衩子,别人也不敢小瞧我们。”
陈安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光头配晚礼服,其实并不相称,于是,宋念一给他配了一顶绅士鸭舌帽子。
夏荷是大波浪长发,衬衫西裤小皮鞋,因为一只手受伤,西装外套是披着的,她佩戴一个粉色的没有镜片的镜框,添了几分知性美,当然,这样的结果,看起来更像是陈安的个人秘书。
陈安把墨镜戴上,也就和夏荷出门。
来到江东大剧院,陈安并没有急着下车,他在车上等了一会,便见妻子一家,连同莫妮卡,郭盛朝一家,高长河一家,沈江达沈蔓歌,甚至何鸿运等人,他们都是鲜衣怒马而来。
夏荷道:“你老婆朝我们这边看过来了,应该是看到我们了,可她没过来,看来是不想我们进去。”
“正常,毕竟这里来的都是江东名流,或者但凡有点地位的,都会过来。”
陈安心里想,宋念一没跟我说这场音乐会的档次这么高啊,她是怕我不敢来吗?
夏荷又看到一人:“那不是于欢欢吗?她身边的那位,是她的男朋友吗?看起来年纪有点大啊。”
陈安看去,于欢欢穿着晚礼服长裙,光鲜艳丽,挽着一个五十岁出头的男人,从一辆豪车上下来,走入会场。
他心忖,看来许典说的没错,于欢欢真的找了个年纪大的,她以此作为生计了吗?
他看过去,白薇和一个老人也到来,他就想,那应该就是白山南。
少顷,又见白子晴和韩书瑜到来。
李雪儿龚玥等人,接踵而至。
再晚点,梅长东也到来。
接下来,他又看到了省里的大佬陆续到场。
这音乐会,高规格啊!
陈安正想询问一下宋念一,结果宋念一电话来了,询问他到场了没?
他说已经到门口,挂断电话后,也就和夏荷下车。
他刚通过安检,便看到了精心打扮的宋念一,如同天鹅公主,纯洁而高贵。
宋念一:“大晚上你戴墨镜,你看得见路吗?可别摔了啊。”
“我又不瞎!再说,这种地方,带耳朵来就行。”
陈安顿了一下,往宋念一耳边凑一凑,问:“我刚才可是看到整个江东名流都来了,这是什么高档局?”
“别管什么局,反正我爸是总指挥,嘻嘻。”
“你是不是有什么算计?不可告人的那种。”
“我看你是太闷了,所以,让你来听听音乐,解解闷,治愈治愈你的灵魂。”
宋念一看向夏荷,问:“夏姐,你觉得我这话在理不?”
“我比较笨,没有这方面的细胞,你们交流就好。”
夏荷和善地笑了笑,看着宋念一和陈安熟悉的样子,她都有点不解,不明白陈安怎么和宋念一认识的。
“那就进去治愈灵魂吧。”
陈安走入会场,还是先搜索妻子,发现她和莫妮卡挨着坐。
但她身后就是梅长东。
他们的位置虽然也是在会场中间靠前,但并不是处在最好的观听效果。
这个会场和国家级别的专业音乐厅布局不同,更多是为官方演出,也可以说是为组织服务的。所以,在建筑设计的时候,就已经考虑了声乐知识,为领导安排的贵宾座,是观赏和倾听最好的位置。
若萱啊,我怎么说你呢!为什么就觉得别人的更好呢?
陈安手中的票,就在贵宾座,而且是带桌椅的。
桌子上摆着蔬果和饮品等,尽享贵宾服务。
那里,有一个老年妇人已经就座,宋念一介绍陈安认识,竟然是她母亲,并且让陈安不要跑,有属于他的节目,她就去后台准备。
什么节目啊,你没跟我说啊!
陈安觉得宋念一有点虎,见宋念一母亲盯着他看,他就有点不好意思。
他低声道:“阿姨,我不适合坐这里,要不,那我还是到后面去?”
“说实际话,知道你的情况后,我也觉得你不合适,但你不能走,不然,念一能跟我翻脸,会不认我这么母亲!”
宋母看到陈安这个装扮,还是满意的,特别是戴了肉色的手套,他小心翼翼的样子,表明他做足了防护,让她觉得他人品还不错。
她又道:“念一跟我说了你很多的事,我也想见见你,但考虑到你的情况特殊,我也忙,没安排时间。没想到在这里相见,真不知道念一怎么想的。算了,现在不是谈话的时机,你不能走就是。”
“哦,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陈安看向夏荷,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夏荷轻瞪一眼陈安,给一个让陈安自己体会的眼神。
宋母没再说话,看向会场,那里,乐团的人陆续到位,她的老伴也在一片掌声中走出来。
宋父个头也高,脸部轮廓清晰俊美,可见年轻的时候,也是一匹大帅哥。
可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恐怕是他那贝多芬式地中海大背头。
这老头,有料啊……陈安再看看宋母,看得出她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大美人,显然,两个老人的优良基因都遗传给宋念一了。
曲目开始,一个接一个,顺利进行到上半场的尾段。
转换曲目间隙,宋念一离开位置,下来到陈安的面前,从母亲那里要来准备好的医用胶布,将陈安的手套解下,一边缠着他的手指头,一边道:“我们玩一玩笑傲江湖,手没生疏吧?”
陈安微笑道:“应该没有,不过,你也做好心理准备……”
宋母道:“不得这么没谱!上了舞台,就要拿出最好的表现,不能出差错!”
“知道了,走吧!”
宋念一拉起陈安,给他整理一下衣服,然后挽着他的手臂走上场,她可不管宋父那狐疑冷峻的眼神,以及在场同事们的不解。
她让陈安先坐到古琴前,她便拿笛子。
她再拿起麦克风:“下面,是由我和陈安先生共同演绎改编清心普善咒的笑傲江湖。”
她给父亲一个眼神,不想演出事故,就不要管我。
宋父则眼神回击,那你就别出事故,回家后给我一个交代!
陈安?
场下很多人不知道他,但也不乏认识他的。
唐若萱眼睛就死死地盯着琴前的男人,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解,那男人就是陈安。刚才剧院前,她看到了陈安的车子,以为他没票,他混不进来,可没想到陈安还有宋念一这层关系。他不仅进来,而且还有节目。
她思绪开始复杂,又没得及多想,场上的陈安已经抚琴演出了,轻快洒脱优美的韵律,在他手指舞动中,涓涓而出。
场下,宋母听了几个旋律,脑海中便浮现出一副高山流水的场面,她心忖,这小子有两下子,这寄情山水的意境,没几人能演绎出来。
琴起笛随,宋母听出,女儿此刻就是溪流中的鱼儿,林间的清风,婉转活泼的黄鹂鸟,亦如天上的云卷云舒,给陈安描绘的高山流水,增加了几分灵性。
宋父一开始是皱眉,但见女儿和陈安配合没有问题,而且颇有默契,旋律优美,他也被这两人的演绎带进去。
那边,半部行将结束,宋念一已经挨着陈安坐下,两人交换乐器,她抚琴,而陈安则用箫。
懂听曲的宋母脑海中又出现一副场景,女儿的琴声如同辽阔草原,陈安的箫声仿佛一只矫健雄鹰,肆意翱翔,时而掠过青青草尖,然后又抟扶摇而上九万里,无拘无束。
念一和陈安……宋母和宋父看着两人默契配合,感觉女儿已经长大,早就脱离了他们的庇护,女儿早就心有所属了。这让他们高兴又担忧。
听众席上,唐若萱轻咬娇唇,也紧握双拳,眼睛看着陈安和宋念一鞠躬致谢,宋念一挽着陈安的手送他入座,她的心头不甘不安:“他都这样了,为何还如此快乐?他怎敢还如此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