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唐若萱上楼休息。
陈安在烤火,没多久就收到龚玥发过来的全血检查结果,他的CD4水平依旧没什么提升,但是免疫力方面有些许改善。
目前的抗病毒治疗方案依旧有用,不用更换。
他转头见刘思托着下巴,坐在火炉前发呆,就道:“你没事,可以去看看书。”
刘思讪然:“我……我不能看书,会打两眼昏花,腰酸背痛,半条命都要没了。”
陈安道:“懒人毛病!尽管在这个社会中,知识并不是决定能不能赚钱的唯一因素,但却是可以帮你守住财富,同时让你的财富实现可持续增长。读书,看新闻,找一切可接触的资料等等,都是获得知识的方式,这取决于你到底有多大的需求和决心。”
“陈哥,我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但我还是做不来。”
“这样啊,那我给你看首诗词。”
陈安拿来纸笔,很快就写了出来。
刘思都认识,便读出来。
卧春。
暗梅幽闻花,
卧枝伤恨底。
遥闻卧似水,
易透达春绿。
岸似绿,
岸似透绿,
岸似透黛绿。
她颇为得意:“虽然不懂其中的意思,但这些个字,我都认识,嘻嘻。”
陈安竖起大拇指,然后将纸折叠起来,在空白边又写一些。
刘思一看,不敢读出来。
我蠢。
俺没有文化,
我智商很低。
要问我是谁,
一头大蠢驴。
俺是驴,
俺是头驴,
俺是头呆驴。
她看到最后,将纸张丢给陈安:“陈哥,你这是骂人的话,我才不读给你听,你想听,你自己读!嫂子说,我该做的事就去做,不该做的事,我就不去做。这是我不该做的!”
陈安将纸展开,道:“你再看看你读出来的,这不是一样的嘛。没知识没文化,你看可怕不可怕!”
“陈哥,你太坏了!你们城里人都太坏了!”
刘思发现上当了,脸色羞得通红,她不敢再待在陈安身边,忙回房。
学姐和小婷也上过这种当!真是屡试不爽啊!
陈安坏笑一通,顿时又觉得寂寥,惆怅满心头。
午后,唐若萱跟陈安说一声,她要去开会,也就离开,晚上不会回来。
刘思被陈安取笑之后,她就知道少说话为宜,她在储物间找了一会,发现有一支笛子,还是好的,她见陈安拿起手机又放下,便道:“陈哥,你不睡觉,也没事做,我给你吹个曲子吧。”
“好啊!”
陈安来了兴趣,以为刘思会吹一些乡村曲子,风吹雨打竹林,牧童骑牛放羊之类的,可没想到刘思吹的却是老掉牙的千年等一回。
刘思吹完之后,又有点自得:“陈哥,你看我这水平如何?”
陈安道:“我也听过不少笛子的独奏,从这一首来看,你有很多技巧没掌握,比如换气就没那么顺和自然,纯粹的吹多了,无师自通。吹这曲子,有五年的时间了吧?”
“嗯,我小学老师教的。当时老师还说我有天赋,让我去报个班系统学习一下,可我爹让我读书的钱都没有,怎么能让去花几百块上千块学吹这种没用的笛子呢。”
“你老师说的没错,如果你去系统学习一下的话,你能靠吹笛子赚钱生活。不过,你运气不错,生在这样穷苦愚昧家庭,你是狗屎运,还知道吹吹,才没埋没这个天赋,现在也有市级水平。”
“哥,你就吹吧,吹笛子怎么能赚钱生活?”
“在你们农村是不行的,在江东市倒是有可能。我可不是吹的!”
陈安将左手的护板拿下,活动一下手指头,还是有点痛,但能忍。
他拿来笛子,吹了一首夜莺。
刘思一下子被曲调镇住了,脑子中出现对父老乡亲的思念,乡土气息的回味,眷恋,心境被打开了,感觉到里面的世界很美,很舒服。
不知不觉中,她听呆了,还不知不觉中流了眼泪。
她鼓掌:“陈哥,你吹的比我吹的好听多了,你太厉害了,你是真能靠吹笛子赚钱生活。”
“回头我把谱子给你,你自己吹。你掌握这一首,比你刚才那首更有台面。当然,这还不足以让你找到工作。接下来这一首,你得熟练掌握。”
陈安又吹了雪月花和百鸟引,完了,右手将笛子给刘思,将左手伸到后背,手掌都在颤抖。
“等下我给你谱子,你好好练练,要是将这两首吹好了,我给你介绍到江东乐团,这样,你就不用去做保姆护工这种工作。”
陈安再去网上找这些曲子的谱,打印出来,让刘思去熟悉,他还手把手教她看谱,如何吹。
刘思也很上进,也许是有这个天赋,下午三四个小时,她就熟记了谱子,每个关键调调都能吹出来,但还不能做到连贯和谐。
晚上,陈安喝了药,感觉不大好,就早早入睡。
但在八点左右,让刘思摇醒,有他的电话。
他不高兴:“以后我睡着的时候,不是我自己醒来的,天塌下来都不要叫我。”
“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刘思不敢触这个霉头,赶紧认错。
陈安让她离开,然后接电话:“以萌,连续打三个电话,有事?”
何安萌:“是有天大的事!我爸,你岳父,高伯父,还有另外的人,他们签订了一个对赌协议,赌青石沟金矿有60吨金子,五年内挖出来。另外一方拿250亿来赌。期货,真的奇货可居!”
陈安吃惊:“60吨?是谁又找到新的矿带了?”
“是的,高飞他们找的专家团,还真找到了另外一条矿带。老同学,你专家的名头,恐怕晚节不保了。”
陈安让何安萌将新矿带的地址发过来,他研究了一下,眼中闪过一缕阴狠,看得出是有人在吹大泡沫,平静地问:“那你信吗?”
“我爸信,我也不信也没用啊。再说,年后我就要出国了,负责北美的一个公司。这边的业务,我也说不上话。”
出国?
陈安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说不定以后再也见不到这个老同学了。
就跟几年前一样,她出国后,就再也没有联系他。
可他还是压下情绪,又想到什么,便问:“是不是你爸对你给我提供中大基金的数据很不满,怕这个项目再出问题,把你从江东支走?”
“是有这个原因,但也不全是,我有我的打算。”
那边语气马上转变:“陈安,你得给我保证,明年一定要活下去,等我归来。”
“好,我向你保证,我一定活下去。”
“你发誓?如果你做不到,你就是狗!”
“这么便宜我的事,还用发誓?我恨不得天天烧香,祈祷我继续活着。”
“别吊儿郎当!你给我发誓!快点!”
“这么正经!好吧,我发誓,我明年要是死了,我就是狗!”
“好,我记住了,你陈安有诺必现,可不能违约!”
电话挂断,陈安心忖,我死了,变成狗,你又能如何?发句誓言,你就能心安了?
他又一次研究何安萌提供的矿场资料,根据上面的信息,的确是一条金矿源带。
提供材料鉴定的签名,是总矿的一个老高工。
他想了想,给妻子打电话,可没想到,妻子快要到门口了。
他就去洗把脸,解决一下个人卫生,然后就见到妻子进来。
他问:“不是说晚上不回来吗?”
唐若萱却一反常态,来到陈安面前,正面抱着陈安,将身子紧紧地贴上来,将头靠在陈安肩头。
刘思看着都不好意思,忙缩回房里,心忖,陈哥真幸福,嫂子也这么爱他!嫂子也不怕传染陈哥的病,看来这个艾滋病也并不可怕嘛。
外面,陈安能感觉到妻子身体在微微颤抖,他知道这是妻子在做某个重要决定时的紧张反应。
他经历过两次。
第一次,他们热恋期间,亲腻到了一定程度,他询问是不是可以打真军,妻子答应时的样子,又兴奋又紧张。
第二次,他向妻子求婚,然后她父母也同意,她高兴的样子,也是这样紧张。
现在,她紧张兴奋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