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觉得似乎走在一条漫长漆黑的隧道,不知道行走了多久时间。脚下的路,他发现怎么都走不完,他走不动了,无力站着,就匍匐爬着,一点一点往前。
许久许久之后,他快要放弃最后一点希望之际,他才看到了一点亮光。
接着,是一道刺眼的光。
“陈工,你醒了!”
龚玥正在给陈按照诊查,探照他双眼的时候,见他有应激反应。
接着,看到陈安眨眼。
“我的娘啊,你终于挺过来了!”
龚玥见陈安是真的醒来了,然后告诉陈安,她给他插了喉管,一会拔喉管,他需要再挺一挺。
陈安眨眼表示知道,然后配合龚玥等医生的工作,一阵几乎要窒息的难受过后,他挺了过来,重启了正常的自主呼吸。
“没有多少痰,恢复得很好!陈工,好样的!”
龚玥见陈安张嘴还不能说话,就让他先别着急,见到他竖起了大拇指,她也回一个!
从重症特护病房转移出去,陈安没有见到妻子,但见到了学姐夏荷。
见学姐脸上有着喜悦,她的眼泪也抑制不住流下来,陈安也为学姐的这份真挚感动,勉强做了一个胜利的V手势。
他只是短暂醒来,很快困意袭来,又睡过去。
再过许久,他醒来,先见窗外一片漆黑,再看学姐就坐在床位的凳子上,在那里犯困,那脑袋摇摇欲坠,他都担心她要摔倒下去。
可在快要失衡的时候,她竟然又能抬起头来。
她一定很累,也憔悴了。
他也似乎看到了夏荷身上有一团淡雅的光芒散发,他都觉得很美!
他没打搅,就静静地欣赏着。
良久。
夏荷一激灵醒来,见陈安醒来了,扭头看着她,还在微笑着。
她就道:“你醒了,你怎么不叫我!哦,忘记你还不能说话。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要喝水吗?喝水的话,就眨眨眼。”
“学姐,你很困了,回去休息吧。”
陈安摇头,虽然觉得喉咙还是有点不舒服,但还是能说话,只是慢点。
“咦,你能说话了,表示恢复得很好!太好了!我不困!你感觉怎么样了?”
夏荷看看陈安的眼睛,摸摸额头,发现陈安有轻微的发热,温度显示37.3°。
一个临界的温度。
“我挺好,没事了。”
“你说了不算,得让龚主任过来看了才行。”
夏荷就跟龚玥打电话,说陈安醒来了。
二十多分钟后,龚玥到来,她还穿着便服,是从家里赶来的,快速戴手套,给陈安诊查,最后问:“陈工,你可真是福大命大,你的感染情况消失了,再恢复一下元气,也就可以出院。”
“你的医术,我放心。”
“你这话可不是在赞我!我要是有点医术,也就不会让你昏迷八九天了。不过,你也得感谢一下夏荷,她每天都来看你,照顾你,为你祈祷。”
龚玥赞一下夏荷,她会嫉妒唐若萱,嫉妒徐艾艾,甚至外甥女齐小语,但莫名地她却对夏荷嫉妒不起来,有的是敬佩。
陈安点头,再问了CD4水平,发现都不够一百数,表示HIV病毒趁着他身体抵抗力低下,又一次加快繁殖了。
他忽然觉得心口又痒又痛,便撩开被子,看到胸口上焦黑一片。
“这是电击造成的,你送来医院的时候,心脏已经停跳了三四分钟,我们电击了三次,才把你救回来。”
陈安知道,他这种传染病,没人会对他进行人工呼吸的。
但刚这样想,龚玥就道:“说到这,你也得感谢夏荷,在救护车上,你心脏停止跳动时,她不顾危险给你做人工呼吸。”
陈安就紧张了,盯着夏荷:“你怎么这么蠢,我这病要是传染给你了,你让我怎么还有脸活下去?”
夏荷微微一笑:“我没事,主任给了我阻断药,而且一个星期后的筛查,我是阴性。你没传给我,你放一万个心!”
龚玥也道:“陈工,当时你没暴露性伤口,唾液尽管有病毒,但不至于造成传染。这点,你可放心。当然,我跟她约好了,过段时间我会给她做一次核酸复筛。”
陈安没那么放心,又询问了好些个问题,直到他声音都沙哑,不能成语,他才休息。
只有两人时,陈安睁开眼,道:“学姐,高飞被抓起来了吗?”
夏荷道:“当时高飞跑了,但我也报警了……”
她欲言又止。
见陈安起了疑心,她知道瞒不住:“当日我来了医院,抓没抓人我不清楚,但第二天后,我听到龚主任和若萱聊,好像若萱主动去分局撤诉了。”
“撤诉?”
“嗯,若萱去撤的。我也作证了,留了笔录,但若萱说我的不算数。因为我们是同学,有串供包庇你的嫌疑。”
“我那里不是有监控吗?”
“也调出监控了,分局的同志没找到当天的视频。”
“原来如此!”
陈安现在头脑清醒,他自然能想到妻子和高飞有利益关系的捆绑,妻子自然不会让高飞进去的。而且,当时他随时都会死去,两相比较,自然先保高飞而放弃她。
他心叹一声,道:“我电脑和手机呢?”
“在我车上。我知道你是个工作狂,你要是没了你的家伙,你会少半条命。要我去帮你拿上来吗?”
“先报警吧,等会我直接将证据交给警察。”
夏荷听陈安的,直接就报警。
没多久,警察到来,给陈安做录像和笔录,也在陈安的手机端上下载了备份的监控视频,截取了高飞到来砸门并攻击陈安的前后视频。
做了初一,顺便做完初二,陈安将那一晚手机看家宝的视频也拿出来,是白薇拿刀威胁他。
警察汇报分局支队,领导很快就作出立案的决定,直接去抓人。
次日,陈安一早就收到反馈,高飞被安排刑事拘留,白薇则是一般性拘留。
喂陈安吃了点流食,夏荷将视频点开,是小师妹的。
在视频那边,小师妹泪流满面,连连感谢老天爷让陈安醒过来,她在外地安顿父亲母亲,一会就坐飞机回来。
陈安让小师妹不用急,需先照顾好老师和师母。
挂断视频,夏荷道:“小婷也很关心你啊,哦,老师和师母都来看你了,他们都哭得很伤心,都为你担忧。”
“哦,没来得及问,老师情况如何?”
“他现在是保守治疗,血压还是很高,左手会发抖,走路也迈不开大步,不过,能正常说话。人民医院的治疗结束,就看在疗养院那边的康复情况。小婷也办理了退休手续,以后老师会过退休生活,不会有压力。”
这时候,病房门推开,唐若萱快步进来:“夏荷,你先出去,我跟老陈有话要谈。”
“若萱,我也有话跟你说。”
陈安声音很细,使出浑身气力,将右手抬起,让唐若萱凑近一点,然后就在唐若萱的脸上平拍了一下,使不上力,几乎就是抚摸而过,但也是一个耳光。
他咬牙:“我若狠心一点,就把你拉去浸猪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