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翎正准备出空间,却见小桃端着一篮草进了屋。她仔细一看,居然是“问心草”。自从在破庙吃过亏以后,她已经将《万丹宝典》熟记于心,断不可能会认错。
问心草叶子细长,与竹叶相似,却不带毛刺。辅以其他药材,可炼制问心丹。
此丹顾名思义能溯本求源,让人无意识说出自己心底最真实的感受。
若是拿它审理罪犯,什么都能问得出来。
脑中灵光一闪,元翎脸上露出一抹肆意的笑容。
刨坟一事尚无线索,但她心中却有一个怀疑对象,有了这问心丹,或许能试探一番。
说起来,梁逸城回村也有些时日了,她这个主治大夫上门去关心一下病人,也无可厚非吧。
元翎是个急性子,吃过中饭便堂而皇之去了梁家。没想到刚进门,就与梁羽墨不期而遇。
“元家妹妹回来了?”
“嗯,昨日回的。”
元翎见梁羽墨脸色不好,似乎有什么心事,本想多说几句,谁知春桃来了。
春桃是王春华的陪嫁丫环,一直忠心耿耿。
王春华离开梁家之前,特意将春桃安排进了梁逸城的院子里伺候。如今她亲自来接,自是看得出梁逸城对元翎的重视。
虽然王春华曾与元翎斗得你死我活,但随着王春华的流放,二人的关系也得到缓解。
经过元翎的针灸治疗,如今梁逸城已经可以勉强下床走路。原本的颓废公子哥,也越来越精神。能重获新生,梁逸城心中对元翎充满了感恩。
“元家妹妹有心了,难得回一次村,还抽时间来看诊,城儿有你这么个主诊大夫,真是他的福气。”
“应该的。”
元翎礼貌的点了点头,便随春桃离开了。
经过仔细检查,元翎脸上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短短时日,梁逸城就能缓慢行走,除了药石有灵,也要靠他自己复健的意志力。想来,春桃无微不至的侍奉也功不可没。
“恢复得不错,病情大有好转。不过,冰冻三非一日之寒,我知道你心急,但也要看身体吃不吃得消,若是太过急于求成,反而事倍功半。”
“好,我记在心上了。”
“之前开的方子你可以继续吃,另外,我会再加一个方子,有助于你补肾益气。”
至此,元翎也算是完成了对王春华的承诺。
蓦地,梁逸城的脸上闪过一丝绯色,将春桃屏退后,他细声说道,“元姐姐,日后,我真的……还能传宗接代吗?”
元翎托腮,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虽然没有十成把握,但六七成还是有的。
“你还年轻,只要养好身体,一切皆有可能,别太有心理负担。”
梁逸城想想也是,过了年他也才十四岁,现在说这些,确实是有些早了。
“好。只要是元姐姐说的话,我全都相信。”
醉翁之意不在酒,元翎适时将话题一转,随口问道,“对了,你爹呢?怎么不见他?”
“我爹?”一提起梁明远,梁逸城就像被打了霜的茄子,顿时蔫了,“我爹的眼里只有哥哥,好像我就是多余的一样。昨日齐家上门退亲,他火急火燎把哥哥从县城叫了回来,还动了家法。如今,想必又在哪儿训斥哥哥吧!说来,我们兄弟俩也算是同病相怜。我一直活在我娘的阴影里,而哥哥,却一直活在我爹的阴影里。”
想起刚才意外撞见梁羽墨时那难看的脸色,元翎恍然大悟。
或许正是因为这份感同身受,梁逸城才格外珍惜与梁羽墨的兄弟之情吧。
给梁逸城看完病,元翎并没有着急走。她来梁家就是为了向梁明远套话,如今未达目的,怎么可能甘心离开!
刚刚梁羽墨是从书房中出来的,想来,梁明远应该还在那儿。
她已将问心丹碾成粉末,只要粘上一星半点,就能控其心智,虽然效果不如口服,但应该够用了。
进入书房前,元翎先制造了一声动静,吸引梁明远开门时,她猝不及防将问心粉精准的撒了出去。只是一瞬间,梁明远的眼珠就变得空洞无神。
“梁明远,我是谁?”
“元翎。”
“我来梁家干什么?”
“给城儿看病。”
“你说得没错,所以,待会不管发生了什么,你醒来后,一定要记住这点。”元翎故意进行了一番试探,确认梁明远不是装的以后,才敢问出重点。“梁明远,你以前……是不是很恨元翼?”
“是。”
元翎表示有些不解。
她曾听娘亲说过,爹爹年少时,曾与梁明远同窗数载。后来爹爹考中了秀才,而梁明远却落了榜。尽管如此,爹爹依然视他如兄弟。
照理来说,二人的关系应该十分亲厚才是。可为什么爹爹过世后,梁明远却越来越疏离。
“为什么?你和元翼不是至交好友吗?”
“元翼就是个伪君子,在书院时,他就处处与我作对,离开书院后,又抢走了我最心爱的女人。不仅如此,他还背信弃义,谎话连篇。此种小人,死倒是便宜他了。”
元翎听得惊悚。她从未想过,梁明远竟对爹爹憎恨至此。
上次梁明远与元官家见面之后,就气得直摔杯子,当时她就猜想,爹爹与他定是有什么仇怨,果然。
但爹爹喜欢的人不是娘亲吗,为何梁明远要说爹爹抢了他最心爱的女人,难不成梁明远也喜欢娘亲?可是不对啊,若是梁明远那么喜欢娘亲,娘亲守寡多年,怎么不见他多加照佛?
“你最心爱的女人是谁?”
“宋怜。”
得知答案,元翎拍了拍胸脯,猛得松了一口气。
这些陈年旧事,她迟早要搞个清楚明白,但现在并不是个好机会。问心粉的量至多只能坚持一刻钟,她必须速战速决。
“前段时间,你是否去刨了元翼的坟?”
“是。”
元翎蓦地双拳紧握,怒目相视,恨不得将梁明远抽筋剥骨。
“那他的尸骨在哪里?还有,你既然如此恨他,那他的死是否与你有关?”
听到动静,元翎立刻收声,躲在了屋内一角。
“老爷,您……这是怎么了?”
管家顺着梁明远的脊梁骨拍了几下,脸上一阵莫名其妙。
被这么一搅和,梁明远立刻清醒过来,只觉脑袋一片空白,心中暗自嘀咕,咦,刚刚和墨儿叙完话,不是在看账本吗,怎么好像得了失心疯,一个人傻呆呆站在这里。
“我没事。对了,墨儿呢?”
“大少爷刚出大门,像是要回沧澜城。”
语毕,梁明远健步如飞,急冲冲追了出去。只可惜,终究没有追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