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暮野有些头皮发麻,紧跟在苏灯身后,“这些人都是已经死了的吗……”
祠堂里的牌位,肯定是都已经死了的。
可这个村子到底有多少人,死这么多?
每个日期还离得都不远。
啪嗒——
风从外面吹进来,昏暗的室内白纱飘舞,还有两尊牌位被风吹倒扣在地上。
苏灯又转回满是灰尘,甚至还有蛛网攀错的鬼像前,手里灯光落在鬼像身前桌上小香炉里,里边有堆灰烬,还有张被烧的只剩下一个角的纸。
苏灯伸手拿出来。
应该很久了,纸上字迹都有些模糊了。
但能看清。
[山鬼有念,山神无——]
[在此立誓——]
[诅咒——]
一个斜角,排列下来就看到这几个字,连完整的话都连不成,也猜不到。
秀秀之前说,村子里的事不是古煞,而是诅咒。
难道说,这是以前的夭村吗?
苏灯思索片刻,把这张碎纸屑收起来,带着苏暮野出去,“出去看看。”
这个地方,在现代夭村里是村委服务站,在村口,门外是个很大的休闲广场。
但他们现在身处的祠堂,却位居村子里头,周围有着房屋,是用大石头或者木头和竹子围起来的院墙,黑暗里阴冷摇曳。
越往村子里走,唢呐声越清晰,小孩哭声伴随着唱戏声,咿咿呀呀的婉转凄凉,在这深更半夜里透着恐怖。
苏灯抓住苏暮野的手,“跟紧我。”
她不说苏暮野也会跟紧,身上背着小鬼像。
沿着路往西走,没多久就到了似乎是村口,有一棵须得五人环抱之粗的巨树,冬天只剩枝干没有树叶,树下有一口圆井和一块石碑。
井口被石板盖着。
石碑上刻着两个字——
夭村。
苏灯怔了片刻。
这里果然是以前的夭村!
古村祭典是这个意思吗?
晚上会让夭村古代,那她白天在现代夭村演那一出有什么意义?
尤其她为了博取信任,谎话连篇,哭的稀里哗啦。
她以为村民信了,其实人家只是想把她扣下……
苏灯:“……”
她脚趾头不由自主的勾了勾,社死的感觉涌上心头。
操!
还好还好,还好没有开直播,没被别人看到。
过了好一会,苏灯才自我安慰好。
“妈妈。”苏暮野扯了扯她衣摆,指向村子里一个方向,“那边有亮光。”
沿着这条路过去,前边的路口有些亮光,唱戏声似乎就是从那边传过来的。
苏灯带着苏暮野走过去,拐过那条路,走了没多远后,就被映入眼帘的场景惊到。
只见,前方是个巨大广场,广场上搭着一个戏台,戏台侧面坐着几个老者,在敲鼓或者打镲,还有吹唢呐的。
台上正在唱戏的人共五个。
都穿着戏袍,颜色鲜艳。
用浓墨水彩画出来的有红脸有黑脸,还有鬼面。
唱的咿咿呀呀,像京剧又不像,让人听不懂是在唱什么。
而在台下,摆着五六排座位。
整整齐齐坐着三四十个人,男女老少都有,穿着古代的布衣,还有的身上衣服打着补丁,都坐的端正,目不斜视的看着戏台上,很认真听戏的样子。
大半夜的这么多人在这唱戏看戏,处处透着诡异和恐怖。
而同样的是,每个人的脸都苍白的不像活人。
近在咫尺,却感受不到一丝活人气。
“不会全是鬼吧?”苏暮野小声的说道
苏灯也如是想。
虽然是夜里,但他们一路从此祠堂过来,看到的一切景象都很破败,荒芜的根本不像有人居住。
如果这个村子真的有活人居住,怎么可能会让祠堂里那些牌位落那么厚的灰?
苏灯悄无声息的靠近,想要凑近了观察他们,却在看到台下最后一排坐着的人时,神色微凛。
柳三卦!
他竟然也在这里,还坐在后边看戏?
苏灯眉心拧了下,就见柳三卦侧头过来,冲她挥了下手。
苏灯瞬间就想起白天在现代夭村,他看着自己表演撒谎,还有那番话……
所以他可能一开始就知道这个游戏副本,会在夜里进入另外一个时间线。
柳三卦起身走了过来,淡笑道,“你来的比我想象的快。”
苏灯眯了下眼,“你到底是谁,跟着我有什么目的。”
“我就是游戏玩家柳三卦。”柳三卦挑眉,“而且游戏世界区域就这么大,怎么能说跟着你呢。”
跟白天时候回答一样。
但他对这个游戏好像很熟悉。
苏灯沉声问,“你不是第一次玩这个游戏。”
语气肯定。
“第二次,只不过……”柳三卦没否认,看着她身边的苏暮野,有些意味深长,“我发现,游戏剧情有些内容走向跟上次不一样了。”
他刚进入游戏的时候就发现了。
比如,现代夭村祭祀的两个孩子,本来都是从村里挑选出来的,这次却有其中一个变成捡来的。
原本的角色设定没有记者,苏灯出现后却变成记者。
他一开觉得可能是被神庭修改升级了,但在收到总系统在世界的消息后,他就否定了自己推测。
“我大胆猜一下。”柳三卦道,“如果不出意外,你身边这个孩子就是系统所说的异端吧。”
苏灯伸手把苏暮野拉倒自己身后,挡住柳三卦视线,淡淡道,“是不是又怎样。”
柳三卦耸肩,“你不用这么防着我,我对这件事情没兴趣。”
他没再多说,又回到台下最后一排坐下看戏去了。
那个执行官也不知道长什么样子,又会从哪出现,又长什么样子……
苏灯舔了下牙尖,看向苏暮野,“这个村子很诡异,如果发生什么事情,我保护不了你,你自己保护自己,或者找地方躲起来。”
苏暮野重重点头,他绝对不会给妈妈添麻烦的。
“可那,人负山兮灵碎之,山不负兮仙不还……”
“叹啊,善恶难分世间身,终不见……”
“怨那,神眼无世人,任煞纵横夺取世间魂,稚子鲜血染山河……”
“终那,地上魂幡招摇似冥河,地下幽幽孤魂三千里……”
台上唢呐鼓镲声突然激昂,戏腔也升高,台上画鬼面的戏子拂袖转圈间,被其他几人摁跪在台上,其中一人刽子手般打着赤膊,手持一把砍刀站在身后。
鬼面戏子仰头,凄声念唱,“吾等污浊仙不见,吾等罪责鬼不饶,那便以此恶身祭神~”
“乐起~”
“斩!”
随着打镲的人高喝,持刀的刽子手高抬起头,重重朝着被摁着跪在地上的鬼面戏子砍下去。
鬼面戏子的脑袋直接掉落,一直滚落到戏台边缘才停,带着一串血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