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苏见拂儿的呼吸变得浅慢,将被子给她盖好后,轻手轻脚的出了门。
胡管家和账房先生在门外等着。
秦苏将她二人带到了人少的二房。
“胡管家一会儿还要忙,我长话短说。”
“小姐吩咐!”老账房花哨,平日里也很少出自己的院子。
“秦家下人田五十亩,分到胡管家和碧珠名下,你二人成亲后自行打理。”
“小姐!”胡管家惊诧的喊道。
账房先生面无表情的回应:“是!”
秦苏看着胡管家道:“我只有一个要求,不能苛责佃户,长工和短工也是一样,虽这田不是秦家的了,但初衷不能变。”
胡管家郑重朝秦苏一揖:“谢,小姐!”
夜终于不再热,却也有些寒凉,皎洁的月光洒满大地,满院子的人却似是上了发条一般,精神头还是那么饱满。
秦苏自行去了碧珠院子,躺在了她的榻上,正想拉开帘子,抬头间正望向自己所在的房间。
这才发现这榻被移动了位置。
这个傻碧珠!
有些人,不善表达,内心却一直心系着她!
秦苏趿拉着鞋鞋子便往外跑,与前来的司敬俢撞了个满怀。
“你……”
秦苏抬头望见司敬俢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她此刻就想去碧珠家,她该是一个人,没有姐妹,这一晚该多孤独,她要去陪着她出嫁。
“秦苏,你到底在闹什么?”
“司敬俢我没跟你闹,我现在要去碧珠家,你让开。”
秦苏的话落,司敬俢转身离开。骄傲如他,如此这般放下身段,已是今日第二次,绝不会有第三次。
有些话,等碧珠完婚,她跟他要说的,否则就是二人不断地内耗,直到那点微弱的情感消磨殆尽。
可不是现在!
秦苏回了自己的院子,司敬俢不在。
从内室的梳妆盒中挑出了几件上好的首饰,为了不惊扰众人,朝着下人房去,她要叫上玛瑙,多一个人多一份热闹。
当她来到下人房,一问才知,平日里跟碧珠关系好,包括玛瑙,都让胡管家派去了碧珠家里。
秦苏淡淡一笑,是呀,心细如胡管家自然是能想到这一点的。
“暗六,你在吗?”
秦苏的话落,暗六并没有从暗处走出。她凝神,也感知不到暗处有人。
这是连属下一并带走了吗?
也好!
秦苏回到了自己院落中,歪在外间的木床上,看着星空,一手转动着腕部的手镯,不多时便进入了空间。
她躺在了那个让她依恋的大沙发上,很快便睡了去。
秦府外的司敬俢坐在马车上,冷冷的看着站在马车前的暗六。
“她回了芳草阁?”
“秦小姐躺在了木床上,像是睡去了。”
“盖上薄毯了吗?”
暗六哪里想到这点了,不过他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司敬俢欲要起身下车。
旁边的暗一提醒道:“主子,都准备好了,该出发了!”
司敬俢揉了揉眉心,淡淡道:“我稍后跟上!”
大家心照不宣,见司敬俢离开,却都没有挪动脚步。主子的安危至上!
然而大家并没有等多久,司敬俢去而复返,脸色比之前更冷了。
这一夜,司敬俢带着熊友林和他的兵,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连夜查抄了十数名官员的家。
这一夜,那些昔日的府邸,没了往日的光辉。
这一夜,无数金银玉器被装进箱子,运到了码头。
无数靠岸的船只被临时征用。
秦家的船也在列。
浪里蛟唯一没喝酒的一夜,此刻正在船舱中找他积攒下来的宝贝,最后发现只有一个玉瓶勉强入眼,叹了口气,将它装进木盒中。
二副急匆匆的跑了进来:“老大!老大!”
“叫魂儿呢?”
二副喘着粗气道:“老大,外面官兵征船呢!”
浪里蛟一听这,急忙起身道:“征什么船?”
虽是在问二副,脚步却匆匆往外走。
二副边跟在后面,边解释道:“沿江很多船都被征了,说是运东西去京城。”
浪里蛟想着同在秦府,他跟胡管家就相当于两口子,一个主外,一个主内。明日胡管家的喜宴,怎么也要去讨一杯水酒喝。脑子里不由得闪出司敬俢那颀长的身影。
冲着二副说道:“待会儿官兵怎么说你就怎么应,别横!我去去就回!”
二副一把拽住他,道:“老大,城门关了!”
浪里蛟一听这话,拍了拍脑门,喊了句:“贼他娘!”
江面上,几名士兵举着火把摇着小船冲着沿江的船喊道:“主事儿的,去码头,军爷有话训……”
“老大,这是要您去……”
浪里蛟攥了攥手里的玉瓶,冲着二副道:“跟下面人说,就说我进城喝酒去了……”
话没说完,暗一跃上了船,船晃动了几下。
浪里蛟不认识暗一。
“蛟爷!”暗一笃定的语气让浪里蛟倒吸了一口凉气。
赤果果的冲着他来的。
暗一抱拳道:“主子有几句话吩咐,还请蛟爷屏退左右。”
浪里蛟左右一看,只二副一人,冲着他道:“下去等我!”
二副见暗一这周身杀伐的气质,那是绝对不敢炸刺的,老实的下了船。
“主子吩咐,秦家商船,即刻起归主子名下。”
“敢问……你主子是……”
“司敬俢!”
浪里蛟倒吸了一口凉气。
“主子说,蛟爷是识时务的,前尘往事,可以不纠,但日后蛟爷须得听令。”
浪里蛟呼吸一顿,这是什么意思?他今夜若是不归顺,之前的事儿要重办嘛?
贼他娘!
“这位爷,我家小姐那儿……”
“秦小姐已知晓!”
浪里蛟也不是好糊弄的,追问道:“跟小主子多年情分,可否让我……小的跟小主子知会一二?”
暗一不再言语,只冲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浪里蛟无奈,手里攥着那个玉瓶万般心塞啊!
人怂志短!
认怂也算识时务吧!
当浪里蛟来到码头临时搭建的棚子里时,很多人已经在那儿聚集了。
浪里蛟轻轻拽了拽身边的把头,低声问:“什么情况?”
那人微微摇头:“不知道,说是在等什么人,等人到了就装船。”
窝囊!
浪里蛟从未有过的憋屈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