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今日没登曹家门的有三,一是江南巡抚,二是江南织造,三就是李开右。
在这个时代衙役分三班。站班皂隶,穿黑服,类似于今天的法警,负责跟随长官左右,为其护卫开道。审判时站立于大堂两侧,维持纪律、押送罪犯、执行刑讯;壮班,就是民间挑选身体强壮的壮丁,用来守卫城堡、守仓库、监狱,护送、押解饷银,相当于现在的武警。
捕班快手,简称捕快,类似于刑事警察,传唤被告和证人,并侦缉罪犯、搜寻证据,这就相当于今天的刑警了。
捕头李铁,带着两名捕快穿过亭台楼阁,来到了终花厅,曹用坐在正坐上一脸冷然的看着走进的几人。
李铁三人恭敬的冲着曹用行礼:“见过漕台。”
“各位别来无恙!”
李铁低着头不语,手中的刀却是一直紧握着,不是要拔刀相向,而是紧张,做捕快这些年从未来过官位如此之高的府上提人,他压力山大呀。
“几位也看到了,今日我府上喜事一桩,不便前去,劳烦各位回去跟知府大人容禀一二。”
“当不得劳烦二字,大人客气。出发前大人一再叮嘱,一定要将曹大人请到。”
曹用眼眸威逼,大手一拍桌子,几名曹府护院冲了进来:“老爷?!”
为首的打手戒备的看着李铁等人。
“既如此,诸位在府上吃过酒席,在随本官一同去吧!”
“大人准备用强的?”
曹用冷笑,不屑的说道:“又如何?”
李铁眉头微皱,从容说道:“我等末吏,不足为道,生死有命,大人何必为我等再担几条罪名?”
李铁这话看似在辩驳,实则是为曹用送信息。也就是说今日他必得去衙门,否则拒捕传唤、漠视王法、外加扣押捕快这些罪名都要扣在他头上。这些事儿无所谓,可曹用在意的是李铁口中的再字。
曹用缓缓起身,走到李铁身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似是在给他掸灰尘。
曹用淡淡一笑:“今日巡抚大人还见了何人?”
李铁摇头:“不知!”
“小兄弟是哪里人?”
“末吏淮扬人。”
“这般有眼力之人,做捕快屈才了。”
“谢大人抬爱,末吏不敢妄想。”
“是不敢,还是不想?”语气平淡,但不难听出这话中的狠戾。
李铁心里也是拿捏不定,若虚惊一场,自己再强硬下去,便是将曹用得罪死了。
头微抬,看着曹用道:“出门前,仿若看到衙门外停着一顶轿子,看轿夫,该是漕台衙门里的人。”
曹用转身,踱步,思虑他漕运衙门里今日谁没来。脚步突然站定,本以为李开右是不给他面子,不与官场所有人来往,没想到他在那儿等着自己。
曹用走到打手身边,在他耳边低语。
打手点头表示明白后,便转身离开了。
曹用沉着脸道:“既如此,本官便随诸位去一趟衙门。”
戏,几近尾声,众夫人和小姐脸上的笑意已经呈麻木的姿势,笑得极为不自然。
打手走到曹夫人身边,低声说了几句。
曹夫人点头,冲着众人道:“让各位夫人、小姐久等了,咱们这便入席吧!”
女眷纷纷入席。
可男宾那边,曹用一去不回,即便管家请大家入席,众人也是坐在原地未动。
一是司敬俢一直坐在位置上没动,二是他们官位低,曹用没吃,他们不敢造次,少来那套进门是客,随性随意,要真随便了,那下场也就随曹用的意了。
司敬俢起身,淡淡道:“既然曹大人有事先行离开,本相也就不打扰了。”
他说着往外走,走了几步,好似才想起什么,转身问管家道:“还得劳烦管家知会一声跟我同来的秦家小姐,我在门口等她。”
管事一脸生无可恋的擦着额头上的汗,点头道:“是是是,小的这就是去请秦小姐。”
司敬俢一走,众人纷纷对视,看着昔日关系的同僚,最终无奈的叹息了一声,悲催的选择了继续吃完这顿他们并不想吃的饭,还不能表现太明显,谁知道哪位会跟曹用打小报告,来个事后算账。
这就是官场上的无奈,愿不愿都得按照上官的意思来,想不想总之不是自己所想。
司敬俢没有半点留恋直接朝着门外走去,他当然知道秦苏不可能被管家送出来。
暗五扮作的车夫直接将马车停在了门口。
司敬俢一直沉着脸,上了马车。
暗二驾驶马车,直到过了一个街市,才开口说道:“主子,找到秦小姐了。”
“嗯!那宅子的主人查到了吗?”
暗二摇头道:“那宅子是半年前从牙行买的,主人是林威镖局的老大林威。属下怕打草惊蛇,没敢去林威镖局。”
“那院子里面的人摸清了吗?”
暗一摇头:“那些人都藏在屋子里,没人出来。”
“暗一回来了没有?”
“主子,已经回来了,两江总督熊友才亲自带兵来的,就在城外。”
司敬俢冷哼了一声,道:“告诉熊友才,把各城门给我守住,另外曹家若是有一个人走丢,我拿他是问。”
“林威镖局那儿,要不属下……?”
“我亲自去!”
龙有逆鳞,秦苏就是司敬俢的逆鳞,这些人明知司敬俢的态度,还上反,不是等着被收拾吗?
林威镖局前,司敬俢推门而入。
院内摆放着十八班武器,押镖人正在训练,或两两对打,或群起围攻一人。
此时一名武术教官戒备的看着司敬俢,上前几步抬起孔武有力的臂膀冲司敬俢行了江湖礼。
“这位公子押镖?”
“无事谁来这里,叫你们管事儿的出来。”
“在下林威,正是这里的管事儿,不知公子押送何物?”
“你们镖局就是这样谈事儿的?”
林威人高马大,虎背熊腰,一身的腱子肉,冲着司敬俢做了个请的姿势,便径自朝着前面走去。
跟在他身后的司敬俢明显感觉地面颤动。
林威虽不是司敬俢的对手,这一身蛮力,也够司敬俢应付几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