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苏走到民宅的时候,神医正在院子里桂花树下吃酒。
清风拂过,金色的花瓣洋洋散散,或随风轻舞,或撒在神医身上。
桂花馥郁的香气让秦苏不由得一振,笑着走了过去。
“医者,不该与药为伍吗?怎么神医,倒是偏爱酒呢?”
神医扭头看着眼前绝美的女子,有些恍然。
“噗嗤!”
秦苏的笑,让神医想起这是他昨夜救的那名女子,秦苏的云淡风轻让他有些恍惚,仿若昨夜救她是一场梦。
“受伤了不该在府上歇着吗?”
“我倒是想,可不行啊!咱们的相爷弄那一出,我那府邸比衙门还热闹。”
秦苏如此说神医就知道此刻府上有她不想见的人,莞尔一笑,二人不再言语。
秦苏坐在神医旁边的摇椅上,望着头上那颗茂密的桂树,一颗颗细小的桂花仿若精灵一般在窥探着这世间,在它从树上脱落的那瞬间,享受着这一生最自由的片刻。
秦苏将刚掉落在她身上的桂花捏在手里,凑近鼻间嗅了嗅,当真是香啊!
神医鼻间动了两下,突然凑到她身旁,在她右臂的地方闻了闻,惊诧的看着秦苏。
“你,你的伤,用的什么伤药?竟然比我的药还好用!”
果然是神医,鼻子闻一下都知道她的伤好了?她怎么那么不信呢?
迎着秦苏狐疑的目光,神医后知后觉方才的行为很唐突,坐回了原位,仰头喝了一口酒。
“这世间,论医术,无人能及我半分。”
“所以神医还怀疑什么呢?”
“你的伤口是怎么愈合的?”
秦苏好笑的看着神医道:“昨夜那个为我疗伤的不正是神医吗?”
神医点点头,而后仿若想起什么,惊讶的望着她:“难不成,你体质异于常人?”
秦苏听到神医这话,她笃定神医说她伤好的话不是诈她的,是确信。
“我的伤口很疼,所以我来找神医……”
“扯犊子,一点儿血腥味儿都闻不到,分明是伤口好了。”他看着秦苏道:“别怀疑我的鼻子。”
“神医是说你的鼻子很灵?”
“那当然,不是我自吹,这世间凡是我想记住的味道,就没错过。”
秦苏突然想起白夫人白日里给的香就在马车上,于是走到了马车上,将那香抱了出来递给神医。
神医不过打开看了一眼,而后便合上了盒子,眉头微皱的看着秦苏。
“秦小姐这是何处得来的?”
“朋友送的?”
“与我做的差了两味香料,不过,已经很难得了。”
秦苏终于确定神医的鼻子的确很灵,只是神医的脸色,为何如此古怪?
神医看着秦苏道:“你可知这香的用处?”
秦苏摇头。
神医将香盒递给秦苏:“你那位朋友是位好朋友。”
秦苏不解的看着神医。
神医却是面带笑意的喝了口酒。
司敬俢正在审问那夜抓到的男子,本以为扛两轮就能交代呢,谁知这男子竟是块硬骨头,密室内的十八般刑具皆用了一个遍,男子身上已经体无完肤了,却只字未吐。
司敬俢第一次正眼打量了眼前这男子,长相普通,没有一点突出让人一眼记住的地方。
如此平凡的男子,却让谪仙般的司敬俢第一次有了无力感。
男子挑衅的看着司敬俢。
司敬俢冲着男子淡淡一笑,转身出去了,在临出密室门前,说了句:“别让他睡觉,熬他两天。”
夕阳的余晖洒在薄雾中穿梭,一丝一缕相依相偎。司敬俢从暗卫口中得知秦苏去了民宅,一路快马加鞭,进院子时便见到了一幅让他嫉妒的画面。
秦苏媚眼如丝的看着正在饮酒浅笑的神医。摇椅微微摇晃着,周围散落的桂花给二人增添了几分静谧和美好。
突然,司敬俢的脚步便停住了。
倒是神医扭头看向了门口的他,眉头紧皱着,有些嫌弃的问道:“你这是打哪儿回来?”
司敬俢知道神医的鼻子灵敏,上下看了一眼外袍,未溅上一滴血。
秦苏上一世腥风血雨中成长,对血的味道极为敏感,她从司敬俢一进门那一瞬间便闻到了。
所以当神医说出那样的话时,秦苏是真心佩服神医了。
“神医这鼻子是训练过的吗?”
神医摇头。
司敬俢插话道:“他是因为厌恶。”
这话司敬俢说了一半,她却了然。厌恶和仇恨一样,容易让人记住,只是不知道神医为何被血的味道伤了。
神医是个有故事的人!
“我府上有很多陈年老酒,神医若喜欢,随时光临!”
司敬俢阴阳怪气的说道:“娘子,你可是没邀请过我。”
秦苏瞪了一眼司敬俢道:“不请自来,不是你的专长吗?”
神医欢快一笑,得意的看着司敬俢。
“从相识到现在,终于看到一个能让你吃瘪的人了。”
“看到他吃瘪,神医很开心?”
神医点头:“秦姑娘,我跟你说……”
话没说完,秦苏便被司敬俢拉着往外走了。
神医看着秦苏和司敬俢的背影嘴角微动,看了一眼被夕阳拉得很长的影子,最后沉默就酒,与桂树对酌。
司敬俢和秦苏上了回府的马车。
司敬俢拉着秦苏的手:“白日去哪儿了?”
“找蛟爷去了,总得把想坑我的人找出来吧!”
“需要我做什么?”
秦苏斜了一眼司敬俢:“还是我秦家配合你吧!”
司敬俢点头:“你呀,太聪明。”
“跟你比起来,小巫见大巫。所以,司相,别用美男计了。”她将手从司敬俢的手中抽了回来。
司敬俢眸光明灭不定,深邃的像是要把秦苏吞噬,最后淡淡一笑道:“我需秦家的银子!”
“这是救蛟爷的条件?”
司敬俢靠在车厢上,一脸的倦意,缓缓开口道:“大魏去年税收一千万两,支出两千五百万两。昨日抓的探子,若是猜的不错的话,西戎人无疑。”
秦苏无聊的掀开窗帘看了一眼灯火阑珊的街道。
司敬俢仿若没看到秦苏的不耐,自顾自的说道:“旁的可以不说,唯独边疆的粮草不能拖延。我需要银子,很多的银子。”
所以,这才是司敬俢来江南的目的,什么江南私盐案,都是假的!
可这一切跟她秦苏有什么关系!
“江南的所有商人,都如此么?”秦苏想知道司敬俢是不是想把江南的商人都收割了。
“既承诺只娶你一人,便只有一人,再多我也不想娶。”
秦苏心想,那我得谢谢你,没收了我的银子,还不忘给我一个归宿。
可是,她不需要啊!
秦苏冷笑:“司敬俢,你这是恩将仇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