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二人落座后,宋瑜歉意的看着秦苏,而后开口道:“表妹或许会觉得突兀?可我宋家儿女却对姑姑和表妹甚是相熟。”
秦苏眉眼微抬,看了一眼宋瑜,并未接话。
“每逢年节,祖母总提起姑姑。自从前年偶感风寒,身子每况愈下,如今已缠绵病榻,祖母的心愿就是能再见见姑姑。”
“外祖母不知母亲……”
宋瑜摇头,苦笑道:“父亲多方打探,才知姑姑已经……为了让祖母心安些,这才给表妹写信。”
秦苏听到宋瑜这话不疑有他,只是她没想到那个素未谋面的外婆竟然已经病重到如此地步。
不过,这位宋瑜表哥一上来就跟自己说这些,合适吗?
不该去给父亲和母亲上炷香吗?这才是一个后辈该有的礼仪吧!
秦苏不动声色的看着宋瑜。
“表哥希望我去京城看望外祖母?”
宋瑜一怔,而后道:“当然,宋家上上下下都希望表妹能去。”
她说的是宋家,而非他希望。玩文字游戏,对出身商人的她简直是小儿科。
所以,宋瑜的态度,她明了了。
“是要去京城,只是眼下还要找到宋哲表哥。”
宋瑜连连称道:“对对对!”
此时,白浅薇扮作下人,端着茶走了进来。
在见到宋瑜那一瞬间,她从容的步子乱了,脸也红了。
低垂着头,将茶盏放在桌子上,飞快的跑了出去。
宋瑜对于白浅薇莽撞的行为并无不悦,他认为商户家的婢女没规矩极为正常。
不过,他很快便意识到这不是一个普通的丫鬟,至少这身行头,比国公府里的一等丫鬟服饰还要好。
方才一路来的路上并没有仔细游览这府邸,可沿途的风景他自己会看。都说士农工商,可现在看来不尽然。觉得自己除了有国公府二房嫡子的身份,在物质上并没有比秦苏强到哪里,反倒受各种束缚。
他素来爱喝龙井,所以当白浅薇将茶端上来后,便闻到了那抹清香,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唇齿间瞬间被茶香填满,且甘甜无比。
“好茶!”他没有恭维,这茶比他在京城喝的贡茶都要好。
“表哥客气。”
虽说喝了一口好茶,可连日的疲乏早就在洗漱后涌了上来,不由得打了个哈欠,虽然极力掩饰,但双眼间的疲惫是掩藏不住的。
“是秦苏的不是,表哥舟车劳顿,该好好休息,还请表哥放心,找宋哲表哥的事儿,一有消息便通知你。”
宋瑜也不勉强,礼节性的拜会已经做完了,他是该去休息。宋哲他倒不是很着急找到,他没有见识到那些江南秀才们口中的那些人文,是不想回京的。
秦苏在宋瑜离开后并没有急着去找白浅薇,而是坐在那儿摩挲着茶盏。
宋瑜对宋哲的态度,她岂能看不出。还有让他琢磨的是宋瑜对那壶茶的赞赏,不像是恭维。要知道这龙井不过是她茶馆里卖的二等茶。
国公府的等级该喝贡茶吧!
这国公府……
门外白浅薇见到宋瑜后,一口气跑到了月门,用手捂着羞红的脸。秦苏的表哥还真是俊,尤其是那周身的书卷气,她娘理想的女婿标准,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来头。
只是,脑中却闪现出沈从之那张微笑的脸。
白浅薇面冲墙,羞怯的呐喊了几句,正准备去秦苏的芳草阁等着她,可转身间撞到了走出来的白浅薇。
宋瑜不备,差点摔倒,下意识的抱住了白浅薇。
二人对视,眸中火花肆溢,空气仿若都被黏住了般。
“嘶……”
白浅薇情急之下踩着宋瑜的脚。
痛意让宋瑜呼出了声。
刚刚松开白浅薇,她便立即羞着跑走了。
宋瑜后知后觉抿着唇,看着白浅薇的背影笑了笑。
这可苦了他身后的小仆程宁,来之前二夫人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万不可让少爷动心。那日三夫人身边的丫鬟偷偷告诉自己,三夫人可是托人去礼部侍郎家打探消息了,这是有意结亲的意思。所以二夫人才故意在宋哲面前说国公世子让宋瑜去江南的事儿。果然宋哲一听江南,便去世子面前央求着跟宋瑜一道来。
哎,悲催的程宁还在那儿想东想西,他主子已然朝着梅园去了。
秦苏去芳草阁的时候只有碧珠看着满桌子菜发呆。
“碧珠,浅微呢?”
碧珠急忙凑上来道:“小姐,白小姐回来后就说家中有事儿,看着也挺急的。”
秦苏扭头看着碧珠:“白小姐何时走的?”
碧珠道:“跟小姐不过前后脚,想来现在还没出府,小姐要去追吗?”
这不像白浅薇的行事风格,回想在月门见宋瑜小仆程宁的背影,想来白浅薇可能是跟宋瑜遇到了,难不成是二人发生了什么?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否则白浅薇不会不告而别。
眼见着太阳落山,余晖散着万道霞光,绚烂过后,大地陷入了沉寂。
鸟儿归巢,虫儿低鸣。窗棱上映出了女子斜靠在木榻上的身影,雅致婀娜。
司敬俢站在院子里嘴角微翘,看了看窗子,而后朝着门口方向走去。
“吱”门被推开。
秦苏听着沉稳的步伐声,拿着画本子的手一顿,而后装作不知,继续看书。
司敬俢站在秦苏身边,而后坐在一侧的木椅上。
一时间二人都没有开口。
最后秦苏实在受不了某人灼灼的目光,放下画本子:“你不是走了吗啊?”
司敬俢:“还东西。”
他说着将手中那块玉牌摊在手里,放在了桌子上。
“你很闲?”
司敬俢不明白秦苏为何这么问,可他一点儿都不闲,根据张璁的交代,以及他查到的证据,想要将曹用绳之以法,证据还是不足的。
在查那账本时,脑中想起秦苏看账本的样子,又想起暗一和暗二对自己讲的那些话。
带着那块被退回来的玉佩,便来了。
“这位公子,我好心救了,您想回报,我没意见,大夫的出诊费五百钱,药费2两银子,住在我这儿算贵点,这几日一两银子,加起来3两五百钱。放下银子银货两讫,你我之间两清。”
“司敬俢!”他盯着秦苏目光灼灼的说道:“3两五百钱?好,日后会给你的。”
秦苏点头:“司公子,既然说清了,那就请离开吧,就算你不记得,我也得牢记小女我是未出阁的女子,就当是你报恩了。请!”
司敬俢盯着秦苏看,目光里有什么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