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宴会比预计的时间要久,路家老夫人年轻时叱咤生意场,那时候在座的各位都还小,等他们开始接手家里的生意时她已经退居二线,不轻易见外人了,所以能得她一句指导也是天大的福气。
今日谁都没有想到她突然千里迢迢地从济安县来府城赴宴了,有了这个机会,所有人都牟足了劲想跟她说几句话。
路老夫人这一辈子活得坦坦荡荡,就连当初在杀人不见血的生意场上也没耍过损招阴招。
今日站在这里的对她来说都是小辈,不管是怒骂讽刺他们的虚伪漠然也好,还是答疑解惑也罢,她都是站在长辈的角度。
老夫人起身要走时杨瀚林亲自扶着她起来,她拍拍他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对晚辈的喜爱,“你是个好孩子,好好干,以后为更多的百姓谋生计。”
面对老夫人如此殷切朴素的祝福和期待,杨瀚林也没说官场上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他像家里的小辈面对祖父母时那样点点头,“老夫人,我会的。”
“好好。”老夫人连说了两个好字,然后看向裴烟,又看了苏颂一眼,今天也来了不少年轻的公子,上的了台面的也不少,她满意地直点头,“都是好孩子,以后好好干,心眼正一些,路就会越走越宽。”
“老夫人说的是。”
大家都连连附和,没说话的也直点头。
裴烟像个旁观者一样看着这一幕,她觉得人还真是个奇怪又复杂的动物,前一秒把自己伪装的像个喝露水长大的神佛,下一秒又像受教后虔诚改过的有血有肉的活人。
裴烟跟老夫人一起出门,她另一边是路佳蓉。
“蓉蓉,今天有没有看到中意的男子?”老夫人问。
“祖母。”路佳蓉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祖母不催你,但你也不小了,该要相看人家了。”路老夫人了解她那个儿媳的性子,所以才多番提点路佳蓉,“祖母和你祖父虽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我们两家是邻居,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两情相悦,这日子过得才有盼头。你不能指着你娘给你相看,她觉得合适的不一定是你喜欢的。鞋子合不合脚,只有穿着它走路的人才知道。”
“祖母,孙女明白。”路佳蓉闷声点头。
“光知道有什么用,得把我的话当成一件要紧事去做。”
看路佳蓉的模样,老夫人叹了口气,对这个孙女她也是心疼的,但她这性子实在是不讨喜,路家的地位摆在那里,怎么养得像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一样,浑身的小家子气。
“蓉蓉,有的人是没有可能的。”
“祖母。”路佳蓉猛地抬头,她觉得自己掩饰得够好,不可能有人发现她的小心思,祖母是怎么知道的。
“有的人你们以前没可能,现在也没有可能,那你觉得几年以后等他高中了你们还有可能吗?”路老夫人摸摸孙女的头发,“蓉蓉,你是路家嫡出的孙辈,你的选择很多,没有必要把心力浪费在一个没有可能的人身上。”
“孙女知道了。”
路佳蓉苦着脸应道,嘴唇都快要被她咬烂了,她觉得自己就像是被人扒光了一样难堪,尤其是这种窘境还被裴烟看到了,她更加羞愤异常。
“知道了就好。”
路老夫人只祈求她是真的知道了,要不然,唉,要不然以后又是一桩难处理的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