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老。”闵安觉得此刻的主子特别的可怕,明明外面的空气都透着暖意,但他觉得自己如坠冰窟,心都要结冰了。
“主子,左先生说……”
门大开,苏颂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夜色中。
闵安赶紧起身追出去,一路上都没有追上人。
苏颂到时,左先生正坐在圆桌前开药方,曾老躺在床上气息微弱。
他站在门口不敢踏进去一步,左先生抬眼,暗叹一口气,“公子,曾老的情况很不好。”
苏颂平时也面无表情,此刻他绷着脸,抑制着浑身的颤抖,别人也察觉不到,他拖着千斤重的步伐往前走了几步,站在离床一米远的地方,“先生还可以撑多久?”
他想问的是能否撑到他把小殿下平安救出来。
“吊着一口气罢了。”左先生没看苏颂的眼睛,收起自己的药箱,“我先去熬药,你别说太久,曾老撑不住。”
“嗯。”嗓子沙哑得像是含着沙石瓦砾。
门关上后,苏颂几乎是自虐般地走到了床边,他跪在床头,双手紧紧地揪着被子。
“先生。”
话刚出口,眼圈立马红了。
曾老粗喘着气,胸腔像是鼓风,哼哧哼哧地响。
“如晦。”仅仅两个字就废了曾老好大的力气,他吃力地偏了偏头,欣慰地看着苏颂,“你比你师兄聪慧、果断。”
“先生。”苏颂握着他的手,“您别说话了,坚持住,学生马上把小殿下救出来。”
“不。”曾老使劲地摇了摇头,浑浊的眸子有泪水划过,缓了口气,他才说,“要从长计议,不……不可鲁莽行事,兹事慎重。”
“是,学生谨遵先生教诲。”
“还记得你师兄曾经对你说过什么吗?”
“学生永不敢忘。”
曾老放心了,松开苏颂的手,“出去吧,我累了,要睡一会儿。”
苏颂不敢出去,他怕这一出去就再也见不到了。
师兄就是这样,离别时说好下一次带他骑马打猎,但终究是食言了。
苏颂在曾老卧房门口的台阶上坐了一夜,天际泛起鱼肚白时闵安来了,带来了秦烨的信件。
秦烨使了手段,把小殿下跟他分到了一个屋,但近来天热,小殿下身上的伤口化脓,高烧不断,他偷偷喂了药,但效果不佳,让主子尽快想办法把小殿下救出去。
但在管辖森严的伐木场救人难如登天,更何况小殿下身份特殊,顶着惠安王世子这个名头,除非是死了,要不然他的身份终究是个隐患。
除非是死了?
苏颂抓住了脑海里闪现的点,他起身去找左先生。
闵安本来还半跪在地上,看主子要出去,他赶紧提醒,“主子,衣服。”
苏颂低头看了一眼,他还穿着白色的寝衣。
苏颂回自己的院子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喝了两杯浓茶提神,然后才去找左先生。
“公子,你是说使人假死的药?”
“嗯。”
“有是有,但这药十分难得,有一味药材更是百年难遇,要是现在用了那以后可就没有了。”
左先生看苏颂执意要,他也不好规劝,把装药的瓷瓶交给他,“公子,慎重使用。”
“嗯。”苏颂应下,“左先生,先生那里还希望您多费心。”
“公子严重了,这是我分内之事。”
苏颂让闵安找机会把药交给秦烨,他们的人会在外面接应。
裴烟看了一眼滴漏,过了约定的时间,苏颂怎么还没有来。
他不像是不守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