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江白两人又问了半天,确定了韩九洲的“第一人”就是这个徐景迁,而徐景迁,也确实死了。
从时间上推断,他从韩九洲那儿回家不到半年就死了。
但据韩九洲说,这人身上引来的厉鬼极为聪明机警,功夫也好,还通医毒,是绝对的天才,远胜韩枕戈。
一个这样的人,回到权利场上,那简直就是个大杀器,毕竟那是个玩心眼的地方,轻易不会上杀招,就算手无缚鸡之力,要死也是不容易的。
所以这很可能不是意外,就是死遁了。
秦江白还特意问了问,韩九洲自己会一些易容乔装之术,但从没有教过他们易容,就算韩景迁会,应该也是自己学的。
想想也怪可笑的,韩九洲这一辈子机关算尽,却在最上心的事情上,被人摆了一道。
秦江白年纪轻资历浅,对京城之人的了解远不及王舒志,出来之后便问他:“这个徐景迁,到底是什么人?”
王舒志是个会做人的,也不藏私,就跟他说了说。
徐景迁的爹名叫徐福,如今是工部尚书,曾经在礼部做过侍郎,而且这个礼部侍郎足足做了快十年,而端王爷自从他哥登基,身上挂的职位就时常换,如今顶的是礼部尚书的职位,也就是说,徐福曾经给他当过下属。
徐福出身商贾,后来中举之后,娶了恩师之女,一直对妻子十分尊重,也没纳妾,徐夫人接连生了两个儿子,长子叫徐景湛,次子就是徐景迁,两个儿子都十分聪慧。
后来徐夫人又怀上了,大约七八个月,大着肚子的时候,正好遇上她父亲六十大寿,结果在宴席上,徐景迁顽皮,拿弹珠乱打,打到地上,徐夫人踩到弹珠滑倒,摔下台阶,竟是没能救过来,一尸两命。
当时徐景迁年纪还小,害死母亲和妹妹这个罪责太大了,徐福怕有人多嘴,影响了他的心性,所以一办完丧事,就把他送到了江南,去叔父家中暂住,一住就是几年,十年前接回来时,他大约十三四岁,也还是个孩子,回来之后不久就死了。
王舒志道:“江南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并未刻意去查过,不过若有事情发生,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了。”
他顿了一下:“徐福其实是很有才干的一个人,据说文才并不多么卓绝,却精于术数。他的长子徐景湛也颇有才干,所以徐景迁,应该也是很不差的。”
秦江白沉吟道:“所以,徐景迁换了一个身份活着。”
王舒志笑呵呵地道:“这谁知道呢?这么一个聪明孩子,死了也怪可惜的。”
秦江白道:“先查查徐家人吧。”
王舒志颇悠闲地道:“他都能狠下心来不当徐景迁了,要是再跟徐家人联系,那是不是有点……脱裤子放屁啊?”
秦江白莫名觉得王舒志说话,还挺有意思的,就是我什么也没说,但我其实又什么都说了,不由得一乐。
王舒志挑了挑眉,笑道:“看来你跟端王世子他们处得还挺好,这年轻人啊,就得多交点朋友。”
秦江白笑道:“王大人说的是。”
不管怎么说,他还是把这件事写了信,叫人给盛明麟送回去。
但这会儿,盛明麟几个人,还在山上。
虽然不住宿,但端王妃还是要了个小院儿,一家人进来之后,先坐下喝了杯茶。
盛明麟跟霍沉昭头凑在一起,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见七皇子从眼前飞一般跑过去了,带起了一阵小风。
盛明麟端着茶杯的手一顿,抬眼,就见沈凌绝也飞一般过去了,然后就是他的呆团子妹妹,迈着小短腿在后头追,一边还在碎碎念:“次栗只,次栗只,珠珠次栗只,耶,耶,耶……”
盛明麟的眼神儿跟着妹妹走,莫名心疼……哎!我的淑团妹妹啊!一遇到这俩人就被带歪了!!
盛明麟两人不约而同地站起来,站在门口看着,就见小院里,有一棵栗子树,正是成熟的时候。
这种庙里每个院里种得都不一样,有的只种花,但大多会种些果树,摘的时候也不会摘净,会留一些,好给贵人们添个野趣。
这会儿珠珠身边有两个人来疯哥哥,主打一个说走就走,沈凌绝抱着珠珠,已经飞到墙头上去了,盘膝坐着,小腿尽量往外,把珠珠放进了腿窝窝里,身子朝下陷着,翘着两只小腿腿,还怪舒服的。
七皇子也跃上树,站在分叉上,一手把住一边就开始狂晃,成熟的刺球球直往下掉,沈凌绝左挡右挡,一边大叫:“给我们来个伞!”
“哪有伞啊!”盛明麟无语,远远嚷嚷:“你等他晃完了再坐不行吗?你小心点儿,别摔着珠珠了。”
“怎么会,”沈凌绝道:“我摔着我也不会摔到珠珠的。”
团子小手手回上来,拍拍他脸:“星星锅锅也不摔,珠珠也不摔。”
沈凌绝啪叽就在她小脑袋上亲了一口:“明麟!你听见了没!珠珠多么爱我!”
盛明麟:“……”
七皇子终于停止了晃动,下去一脚踩开,把栗子拿了出来,接连掷给沈凌绝。
沈凌绝挑了一个好看一点儿的给珠珠,然后把下巴虚压在团子脑袋上,自己也剥着玩儿。
团子拿着栗子在小胖手里转呀转,转呀转,总觉得这跟自己吃过的栗子不一样,简直无处下手。
她瞧了瞧星星锅锅。
他的手就在她眼前,已经在剥了,团子瞧了一会儿,恍然大悟,把栗子放进嘴里,小奶牙奋力咬呀咬。
咬了好半天,连点皮儿也没咬破,团子咬得口水都出来了,急道:“这个栗只,不听珠珠的话呀!”
沈凌绝笑:“怎么不听你话了?”
团子道:“它有皮皮,皮皮还硬。”
沈凌绝哈哈地笑道:“要这么说,它不光不听你话,谁的话也不听,非得长皮,还长刺,它应该一个仁仁挂那儿,珠珠儿从那儿过,一张嘴,就掉珠珠儿嘴巴里了。”
随说着,随把手里的生栗子往珠珠嘴里一塞。
老大一个,团子咔嚓咔嚓咬得满嘴冒汁,沈凌绝又挑了个好看的,继续帮她剥,他手上有功夫,真耐下性子剥时,剥得那叫一个光滑。
团子吃着栗子,一边含糊地道:“一个仁仁冷。”
沈凌绝没听懂,团子又说了一遍,他还是没听懂,团子好不容易把栗子咽了,又道:“它一个仁仁,不穿皮皮,冷!珠珠也穿衣裳呀!”
沈凌绝笑道:“珠珠穿了衣裳,好让吃小孩的人扒不动是不是?”
团子争辩:“锅锅说惹,没人次小孩!全都系坏大人吓唬小孩的!”她小脑袋朝后平仰,看了看他。
沈凌绝嘿嘿一笑,低头亲亲她小肉脸:“那我以后不说了,我要当好大人,不能当坏大人。”
团子两个小胳膊一摆,本来想摸摸星星锅锅的脸的,结果手里的栗子不小心掉了,在墙头上一磕,又飞到了后头。
身后有人低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