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大人,这些就是本次的货品了,您看看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呵!不错啊,这次的货品质都挺上乘的。老鬼,这些货你从哪搞来的?有渠道给哥几个透露透露呗。”
“大人们说笑了,我就一老头罢了,哪来的什么渠道,运气好而已。”
“切,不说拉倒,兄弟们装车。”
“大人,请恕小老儿多嘴,这些货物您打算怎么处置呢?”
“这还用说吗?家畜自然是要杀了吃肉啊。不然留着干什么,等着它们下崽吗?”
“哈哈哈!老大,你这么说可就过分了。”
“不是啊,大人,您没有发现吗?里边有个好货,处理的好了那价格比起肉畜要翻上好几番啊。”
“哪一个?”
“诺,就是角落里的那一个。”
一个枯槁的独眼老头伸出手指指向车厢里,旁边站着的几个精壮大汉顺着他的手指看进去。
目光所及之处,是黑压压的一群人,或站或蹲着,神色惊恐。
见到车厢外的人指着自己,人群纷纷散开,露出了被他们所遮挡着的小小身影。
仿佛棋盘上被黑子围在中间的一颗白子,显眼而危机四伏。
“你!小孩!给我出来!”
壮汉中的老大冲着里边喊道。
但那孩子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浑浑噩噩的,倒是因为壮汉的大嗓门而有了些反应。
“哎哟!有点意思,被老子逮住必折断你两条腿。”
大汉见小孩不理会自己,显然是火了。
“哎哎!大人别动气,那小孩子年岁小,估摸着还听不懂人言,可别因为一时的冲动而毁了好货。”
老头儿赶忙规劝,摸着胡子继续道。
“这小子被我捡到的时候可还在襁褓里边,也不知是谁扔掉的弃婴,小老儿我心善,捡回去养了快两年,发现姿色极佳,这不他刚学会走路就给老大你们送来了不是。”
“呵,倒是有劳你了,不过姿色如何还得哥几个验了货才知道。”
老大显然是不太相信,他一只手撑着货车厢门,眼神里充满了厌恶和凶厉,对着里边吩咐道。
“你们几个,把那个小孩给我扯出来,动作快点。”
车厢里的几个男人纷纷照做,不过那动作可没什么轻重,里边的小孩被拉扯的脑袋直晃荡,脚上站不稳的他几乎是被拖出了车厢。
“真臭!呸!”
老大被车厢里的味道熏到了,不爽的往地上吐了口唾沫,一脸嫌弃的接过了孩子。
其他两个兄弟也围了上来,打眼一瞧。
只见这孩子生的白净,眼睛大而乌黑,正好奇的盯着围住自己的几个大人,虽然还没有张开,但那股子神韵却也逃不过老大的眼睛。
做他们这一行的,如同古代相马人,看货品时必须多次对比,挑拣出好货来,这样卖出去才有得赚,长此以往,那相人的功夫自然练得到家。
“有点意思。”
老大将那孩子枕在臂弯里,另一只手直接伸进了孩子的嘴巴里,将其撑开,仔仔细细的打量起里边的牙齿。
接着摸骨,摆动那孩子的手脚,看看有无什么隐疾,一番粗糙的检查下来,老大满意了。
“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好货,不过这是什么?”
老大手里变戏法一般,拿出一个系了绳子的木牌子,上书“无尘”二字,是老大摸骨之时,从孩子身上摸下来的。
“老家伙,你给这小子起了名字?”
老大笑着望向老头儿,有些意味深长。
“哈,您说笑了,这不小老儿一个人寂寞了,就瞎弄点儿名堂解闷儿。”
“最好是这样。”
老大的眼中暗含着警告,定定的盯了老头儿一会儿,这才招呼自己的兄弟,准备开车离开。
他将怀里的小孩递给自己的兄弟老二,道。
“你把这小子扔到雌畜的车里,知道怎么做吧?”
“明白的,老大。”
老二仔仔细细再打量了那孩子一番,言语里有些结巴。
“老,老大,你看这小子的额头。”
“什么?”
准备去开车老大立刻停了下来,看向了孩子的额头。
只见那眉心之处有一道红痕,似乎是胎记,状似一朵红莲华,但仔细打量,却又像一副面具。
怎么会?刚才查看的时候明明什么都没有的。
又盯着看了一会儿,老大的心里有些毛毛的,忍不住的出了一身冷汗。
“老大,你说这会不会和乌泪痣。。。”
“住口!”
听到乌泪痣,老大显然不淡定了,明明自己检查的时候还什么都没有呢,怎么会出现这种怪异的现象。
捏起袖子的一端,老大粗暴在孩子的额头上一阵摩擦,仿佛要将这诡异的图案擦掉。
白皙的皮肉在这操作之下泛红,倒是隐去了红色的胎记,但因为用力过大,受了疼的孩子眼眶里蓄满了泪水。
“不许哭!”
在老大的吓唬之下,孩子紧紧的抿着嘴巴,将眼睛里的泪水生生地憋了回去。
“行了,这下看不出来了,你赶紧把货装好,咱们在这里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了。”
“得嘞。”
老二将孩子扔进了另外一辆车里,里边装的是一群女人,人数比最开始那辆车里的男人少了许多。
一番警告之后,老二也发车了,只剩下老人一个人站立在原地,远远的眺望着渐行渐远的车子,浑浊的眼睛里看不出来有什么情绪,但藏在袖子里的手却渐渐握紧了。
两辆货车一前一后的行驶在沙漠里,在万里无云的烈日下卷起烟尘。
因为车子是铁皮的货箱,所以这个时候车子里的温度可想而知。
女人们所在的货箱里,汗水蒸发形成了一股难闻的气味(不会真有人认为女孩子的汗水是所谓的香汗吧?)
名为无尘的孩子被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抱在怀里,即便周围的空气很炎热,那女孩也没有放开他。
炎热而闭塞的空间里,无尘早已被汗水蒸透,此时的他陷入了昏迷。
四周的女人们也因为环境变的不再如同一开始时恐慌,然而那若有若无扫向无尘的眼睛里却充斥着某些不明的意味。
这使得抱着无尘的女孩更加紧了紧胳膊。
或许是老二的警告起了作用,女人们尽管渴望发泄内心的不安,却不敢将之发泄到车厢里最为弱小的存在身上。
昏昏沉沉的行驶了一天一夜,车子里的人们也被饿了一天一夜,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一块铁牌在热风的吹拂下摇摇欲坠,被风沙侵蚀得锈迹斑斑,隐隐约约只能看到三个字——花园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