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再也撑不住，直直朝林溪那边栽过去。
林溪肩膀上突然靠上一个脑袋，略微沉重的份量压得她连连后退。
一把稳住陆然，焦急的开口：“陆然，你怎么样？”
虚弱的声音从脖颈处传出来：“扶我去床上。”
林溪二话不说，吃力的架起一脸痛苦的人朝卧室里走。
把人放到床上，已经是满身的汗。
看着几乎快要昏迷不醒的人，林溪坐在床沿，微微俯身，轻轻拍了拍他的脸。
“药在哪里？”
床上的人紧闭双眼，眉头皱成“川”字。
听见她的声音，本能的要向她那边靠近，脑袋不住的挪到林溪手边。
似是感觉到她的存在，毛茸茸的脑袋轻轻地蹭着林溪的手心。紧皱的眉头也慢慢舒展开。
林溪感受着手心里的痒意，先是一顿，本能的想抽出来。
在看见他一脸的痛苦后，便没有动作，任由他无意识的行为。
又低下头，轻声哄他：“你的胃药在哪里？”
陆然：“......”
他说了什么，她还是没能听清楚。
又朝他靠近一些，贴近他嘴边。
“在床头柜里。”
拉开柜子抽屉，药盒放的位置很明显，看来他是经常吃这个东西。
正准备拿出来，便看见药盒下面斜放着一张眼熟的照片。
她拿起来一看，是那天她在医院替他缴费时，他钱包里的照片。
现在又在床头柜里看见，不免心头一涩。
刚想原封不动的放回去，却看见照片背后似乎写了几行小字。
她不是好奇心多重的人，但这张照片对她感应很强，她不自觉的眯起眼睛。
“拍摄于2017年9月13日。”右下角落款一个隽秀的“陆”字。
是他们高二开学的时候。
林溪对这串数字很敏感。
9月13日是她的生日。
所以，照片上的女生......
不会，不可能？！！！
她震惊的翻过照片，看着照片上极其眼熟的女生背影。
看着女生头上的粉色头绳。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个他特意跑了几家店才给她买到的头绳。
她一把捂住了颤抖的嘴唇。
两行清泪随着酸涩的眼睛，从眼眶里不争气的流下来。
所以，这张照片上的女生是她。
她记得那时候他们两人被班主任调开，但位置相隔也不远，也就一条过道而已。
他就是在那时候偷偷拍下了她。
她拼命压下内心翻滚的情绪，将照片放了回去，合上抽屉。
又扭头看着床上昏睡的人。
睡着了也不安分，嘴里一直在念叨着。
她似乎已经猜到他的呓语。
又像是要验证一般，俯身，慢慢的靠近他。
直到听见他嘴里清晰的念着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她的泪水决堤了，苦涩的眼泪止不住的流出来。
心脏处是密密麻麻的痛，耳鸣般的电流声，一阵阵的灌进脑中。
脑海里全是高中时期，他们在一起早读，一起在宽阔的操场上肆意的奔跑，在回家的路上到处窜来窜去。
下雨天一起淋雨，一起感冒发烧。
是她生理期不舒服时，桌上不间断的热水和暖手袋......
是他时而逗趣，时而严肃的样子......
全部都是关于他的回忆。
所有记忆几乎充斥了她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
连痛苦都那么清晰和撕心裂肺。
看着褪去稚气，越发成熟的人，她多想奋不顾身的去抱抱他。
可是，当她看着他的眉眼时，眼前映出来的，却是另一个人的样子。
她再也控制不住，快速跑了出去。
卫生间的门关上，她退到墙角，用力的抱住自己，缓慢的蹲下，将头严严实实的埋在臂弯里。
如小鹿般的呜咽声再也忍不住，从紧紧咬住的嘴唇中泄露出来。
原本床上一直昏睡的人，在听到卫生间的门关上的刹那，睁开了眼睛。
沉的如墨的双目里，是沉重的痛苦和压抑的绝望。
原本苍白的脸色，显得更加没有人气。
他用力按住自己发疼绞痛的胃，紧紧抿住毫无血色的薄唇。
不止胃部，身上其他地方，满是窟窿，怎么填也填不满似的，冷意不住的灌进去，使得他周身发凉。
手指用力揪住床单，像是一只被困的幼兽，一直在黑暗的困境中前行，找不到出路，也没有一丝光亮。
只徒留那些悲惨和撕心裂肺的嘶吼，在空旷的黑夜里，漫无边际的扩散。
闭上眼睛，两行泪 ，随着眼角留下来，不一会便沾湿了枕头。
两人谁也没有打扰对方，任由彼此在各自的空间里，释放自己内心最真实和无力的情绪。
........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林溪感觉在狭小的卫生间里都快要窒息，才想起来床上正受着胃痛折磨的人。
她起来，忍着发晕的脑袋，强撑着走到洗漱台边。
洗了把脸，对着镜子整理好情绪，开门回了卧室。
床上的人还是平平的躺着，一只手按着胃部，眉头紧皱。
不舒服极了。
林溪顾不得其他，现下他的身体最重要。
几步走过去，坐在床沿处，将药盒拿出来，翻了翻说明书。
随后去厨房倒了杯水，回到卧室把药挤出来。
又朝陆然轻声道：“起来吃药。”
床上的人用力的睁开眼睛，看着林溪，缓慢的坐起来，靠在床头。
看着林溪手里的药，抿唇，听话的接过，一把全部塞进嘴里，又就着她的手喝了口水。
林溪将杯子放在柜子上，起身替他盖上被子。
看见他目光紧紧的跟随着她的身影和动作转动，林溪轻叹口气。
坐在床沿上，注视着他，眼里还有水汽，眼眶红红的。
“还在很难受吗？”
他现在听不得她的安慰和如此轻柔的话语。
尤其看着她带着水汽的通红的双眼，他会更想拥有眼前的人。
明明她本就应该是他的。
陆然心头一酸，摇摇头。
看她要起身的样子，他快速的伸出手拉住她，又慢慢的朝她那边挪。
把昏沉的脑袋靠在她腿上，闭上眼睛。
唯有颤抖的睫毛，暴露了他此时内心的不安。
他把最脆弱的一面都毫无保留的展现给她，只为了能求得她多一些的关注和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