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
高丘正在给朝中作质子的儿子高衙内写密信,便见下人来报。
“城主,少爷被人打伤了,生死不明,大夫说一个不好,可能会英年早逝。”
“什么?”
高丘摔笔而起,正要冲出去,却停下来了。
他是何人?
西南一番王,手握天下三分之一的兵马,遇事怎会冲动?
小儿子身负重伤,也正可借机将大儿子召回,岂不美哉?
可转念一想,不妥。
若是召回儿子,老皇帝会不会怀疑自己要造反了啊?
手中虽兵马强壮,粮草充裕,可终归是出师无名。
还需徐图之啊!
“带我去见他。”
高丘眸光若电,似又是在想什么坏心思。
……
高兴住处。
十几个丫鬟仆人正焦急地在门外候着。
房间内。
神医华方正在给高兴看病。
他先把脉再看伤,然后起身拎起药箱就走。
这一套动作十分连贯,连一旁站着的邓福都看傻眼了。
“先生您干嘛去啊?我家公子这是死了吗?”邓福哭丧着脸问道。
主子要是死了,那伺候的仆人也肯定得跟着殉葬。
当然,他邓福没有资格陪葬,但死是跑不了了。
一时之间,悲从心中来。
邓福直接嚎啕大哭了起来。
这哭声一起,听的屋外一众仆人的心态都崩了。
“哼!”华方冷哼一声。
心中很是气愤,这城主一家人真不是东西。
家里有如此势力,打死个人还装病?
真是给藩王势力丢脸啊!
不过。
华方转念一想,这症状似乎确是外伤所致,导致心神和脾胃同时受损。
诊断是没错。
可问题就在于,人受到这种程度的伤,根本就不会晕过去。
可这高公子依旧昏迷不醒。
那就说明。
如果高丘不是装的,那么就是说他这个神医是假的。
想到这里,华方鄙视地看了一眼床上的高兴。
转身离开了房间。
刚一踏出门就遇到了赶来的城主高丘。
于是。
赶忙上前见礼道,“拜见城主。”
“华神医,我儿的伤势如何?可有性命之危?”高丘神情慌张地问道。
华方心中冷笑一声,演的还真像。
“城主,令公子脾胃有损,只是睡着了而已,多吃些补物,不日便可恢复如初。”
高丘听罢,嘴角一抽。
这个回答令他很是满意。
却也让他刚想到坏主意崩盘了。
高丘立刻喝退下人,对华方说道,“华神医可知这天下之势?”
华方慌恐万分,回道,“我一介民间大夫,怎会知这种秘闻?”
“先生倒是谦虚了。”高丘笑道。
“你也知我这个儿子,平日里作威作福,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可是为何各方知府官吏却不办他吗?”
“城主,小人药院之中还有草药需要打理,先行告退了。”
华方转身就准备走,却被高丘拦了下来。
“那是因为,我这个儿子是未来的骑虎城城主,这西南之地的王,所以,你……”
“我定会倾尽全力救治高公子的。”华方擦了擦额头的虚汗,顿时心中很有了逼数地回道。
这种老掉牙的威胁,他经常听达官贵人们说。
不新鲜了。
“不,你不能让他好起来,要让他一直就这么病着,还不能让他死。”高丘语气阴冷地说道。
老皇帝想让高兴做这西南的藩王,他高丘偏不让他如意。
这一方面呢!
是为了保护他在京的大儿子高衙内。
只要高兴好不了,高衙内在京就是安全的。
不仅是安全的,而且老皇帝还唯恐高衙内出点儿什么事儿。
只要高衙内出事儿了,他高丘也就有造反的理由了。
这另一方面呢!就是让老皇帝也忧忧心,早点嗝屁。
而这关键的一环就在高兴的身上。
华方一听高丘的话,整个人的三观瞬间就炸裂了。
啥?
你们玩杀人装死的游戏,还要我来配合?
本想拒绝的华方,在对上高丘那充满杀气的眼神时,直接蔫了。
自古无情无义是藩王。
他华方只是一个大夫,如何敢触其怒?
却也想问个缘由出来。
“城主,这不妥吧?”华方开口道。
“是不妥,可你必须要这样做,这天下之势,需要你今日的付出,不然,你知道这么多,我也不放心你离开啊!”高丘回道。
啥?
我知道啥了?
你儿子本来就是要继承你平南王的爵位,这是啥秘密吗?
全天下人都知道的事情,就我不该知道是吗?
“我是个有操守的大夫,我行医半生,从未做过如此害人之事,你让我……”
“禀报城主,华神医的家眷已经安置妥当。”一侍卫跑过来禀报道。
高丘挥手示意他下去。
随后看向华方说道,“华神医请继续说。”
“你让我受宠若惊,当依城主之意。”华方无奈地叹息道。
从此之后,他华方就不再完美了。
“华神医就安心在府上住着,后半生保你衣食无忧,对于你的儿子们,封官厚禄,享尽荣华富贵。”
高丘说完后,拍了拍华方的肩膀,便朝着房间走去。
他高丘随皇帝征战一生。
临老了,老皇帝想为儿子拔刺削藩?
他怎么可能顺服?
一旦交出兵权,到头来肯定是兔死狗烹,他很难相信老皇帝会善待自己的家人?
这种事情,不能赌,也输不起。
看过儿子之后,高丘立刻上书老皇帝。
“臣平南王高丘,为巩固西南边境,日夜操劳,今老年迟暮,嫡子在京随侍天柱,次子重伤在卧,命在旦夕。
又逢西南局势骤变,内有贼盗横行,外有邻邦虎视,实心力交瘁,特此上表 恳请陛下格外开恩,收权国掌。”
写完奏书之后。
高丘递给贴身侍卫葛悠后,问道,“那打了公子的女子现在何处?”
“禀城主,现在正被关押在巡抚府衙大牢呢!”
高丘思虑再三后说道,“现在你去办两件事儿,其一,将这份奏折快马送至奉天交给大公子,让其呈给皇帝。”
“其二,前不久不是抓到一个贼首领吗?私下去联络一下他的贼兄弟们,这几天给他们放个口子。”
“让他们在救人之时,记得把那个打了公子的女子也给弄到山上去。”
葛悠心下疑惑,“城主,我们为啥要放了那个上山虎?他可是咱们的一大祸患啊!”
“这些山贼可不是咱们的祸患,而是咱们的钱粮,不能赶尽杀绝了,杀干净了的话,咱们就无事可做了,朝廷也会因此不放心我们啊!”
“再说了,每年的剿贼钱粮,你也拿了不少吧?香吗?”高丘笑道。
“香,那小的这就去办。”
“去吧!”
高丘起身站在床边,望着京城的方向,心中甚是挂念高衙内。
“今夜为父思千里,明朝霜鬓又一茬。内儿,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