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武曌来到凉亭边缘，望向长安。
“此地俯瞰长安全貌，当真是一处好地方啊。”
“还行吧，你要是喜欢可以常来。”
“当真？”
“自然。”
武曌轻笑一声，转过头再次看向长安时，仿佛李治此时正在朝中一般。
不愿让李云霄看到自己这副哀愁之色，她将脸侧过，目光所至，一幕幕回忆涌向心头。
“大唐有你，幸也！盛也！”
“已到暮年我才知道，雨中的那朵花，原来是为了李唐而开...”
李云霄背负双手走上前，看向长安。
“时间从不等人，你经历了权欲之争，母子之情，夫妻之义，而今算是都圆上了。”
“况且不经历这些，你又怎能成为我大唐一代女帝呢...”
“事情都结束了，之后的路，有我与袁兄，你若想，可以去四处游玩，放松放松。”
像是上天宽慰，随着李云霄话音落下。
天空忽然落下几滴雨点，秋末降雨，倒是不多见。
武曌伸手接住雨滴：“你说的不错，我确实应该出去走走了。”
“自我入宫，近乎没有把自己当做女人，这一生，见到的，听到的，都是死亡，背叛，杀戮。”
“我还以为这条路是没有退路了，只能一直走向前，从未关注过，前行之时，我已经错过了太多，太多了...”
“但那时我还有目标，那是我奋不顾身也要达到的。”
“达到之后，我觉得兴奋，激动，毕竟像你说的，我是历代第一位女帝，我觉得自己了不起。”
“我励精图治，傲视一切，看着天下在我脚下，群臣在我脚下...”
“而今，我倒是有些茫然了，做皇帝这么久，除了辛苦以外，我又得到了什么呢？”
李云霄淡淡道：“你得到了我的认同，群臣的认同，还有百姓的认同。”
“呵哈哈哈哈...”武曌豪放的笑了起来。
“是啊，得到我大唐第一权臣所认同，这可是稚奴都期盼的事情，行了，看也看了，我先回去了。”
话音落下，武曌踩着不算太陡峭的悬崖跑了下去。
内力撑开，挡住雨水滴落，还没等她上马，只见一把伞出现在她的头顶。
“丫头...你有伞不用，用内力不是傻么？”
听到这个称呼，武曌猛然一怔，这幅画面仿佛回到了四十多年前，他送李治下来的时候。
那时候他也是一袭黑红衣裳走下来，可此时的态度却是两种极端。
或许自己在他眼中，始终都是最初时候的那个小姑娘吧...
武曌强忍眼角酸楚，嗤笑道：
“现在回想起来，当初你在宫中让我做一个霄楼老板，那时候，你就在试图改变我了，对吗？”
“嗯。”
“既如此，虽说我有天命在身，但若我当初答应你，在你身下当一个霄楼老板，事情...会不会不一样？”
李云霄眼中看向乌云密布的天空，淡淡道：“人生...总是会充满遗憾...那样才会让人珍惜。”
“呵，走了。”武曌接过油纸伞，骑马离开。
李云霄任由雨水滴落在身，深深叹了口气后，起身前往娆疆...
....
半月后。
此时的李云霄身居娆疆，因为李承乾，大限到了...
原本与李丽质差不多命运的二人，而今都活了近百岁，在娆疆无忧无虑，也算是不枉此生。
送走了李承乾，李丽质便加入了十二峒之中养老。
至于之前的六峒主与李云霄之间还有一个约定，这个约定她始终未曾提起。
衍香蛊早就炼制好了，为了此蛊，不知杀了多少倭国人。
她倒是有一个小要求，也可以说是愿望，但随着李云霄破开兵神怪坛之危，她也就没了要求。
做完这些，李云霄来到李淳风木茧前淡淡道：“就快成功了，等你醒过来，一定会惊讶的，呵哈哈哈哈...”
李云霄大笑着离开，现在除了改进丹方之外，便是游历天下。
至于降臣...
此时正在一处风景靓丽的地方，一座茅草屋坐落中央，此时她正拿着书籍，坐在秋千上荡来荡去的写着东西。
【我好恨啊我要杀了你功·上】
自从杨秀死后，降臣便挖出了他的秘密，功法被杨秀藏在皮肤下面。
经过她研究发现，杨秀的功法是多个功法融合而成，其中甚至还有移花接木的影子。
而他之所以能活那么久，全都是因为换血，加上吸收血气，加上蛊术，巫术所至。
她现在谱写的这本功法，借鉴了不少，倒是不得不谢谢杨秀，至少给她做贡献了。
融合各种功法，这给了降臣一个很大的启发，他也可以融合功法，只不过不是她练，她需要找个人练，如果没死，那就改进，死了，算他们倒霉...
....
长安城内。
历经此战，可谓是劳民伤财，但所有开支都不必从国库拿出，全都由李云霄的地宫之中拿出三分财富平息。
数月恢复，百姓活的依然自在，全是对大唐的歌颂，对皇帝的歌颂，对帝师国师乃至于不良人的歌颂。
天色微暗，霄楼上，看着眼前搭建的戏台，四周围着勾栏，浮现皮影戏，还有唱曲儿的，尽显乐得繁华。
袁天罡与李云霄二人在楼顶坐着。
“你要走了？”
“嗯，你又不帮我研究长生丹，我只能自己出去走走，说不定哪天就解开了。”
“嗯？”话音落下，李云霄伸出手掌，一片雪花飘然落下，在手中瞬间融化。
“前些日子下雨，这才几日，便要下雪了。”
“是啊。”李云霄望着眼前景象，提酒狠狠灌了一口，仿佛当年意气风发时的模样喃喃道：
“勾栏从不缚龙凤，楼前狂生把酒碰。”
说到这儿，李云霄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一朝落尽长安雪...似梦非梦亦如梦...”
李云霄呈大字躺在了霄楼上。
“永贞大典记载了很多故事，有袁兄你的，也有我的。”
“但故事的开头总是极具温柔，但结尾，往往配不上开头...你说...咱们的故事，会如何呢？”
袁天罡将自己的酒递了过去：“故事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总会走到最后。”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李云霄接过酒杯仰头喝下，随后身形落入巷中，不过片刻，一匹马疾驰而出。
“不错！故事总会走到最后，我走啦！！”
袁天罡望着李云霄离开的身影，起身掸了掸身上的雪花，消失在楼顶。
李云霄策马扬鞭，所去之路无人知晓，因为他自己也不清楚要去哪。
他只知道，自己要趁着有时间，去看看忧国忧民，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杜甫。
万里长城寄，无贻汉国忧的贺知章，不破楼兰终不还的王昌龄。
王维，孟浩然，李白...
大唐的浪漫，优思报国，这些记忆之中的影子，若是可以，他都想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