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武照心中不禁涌出想要长生的想法。
李治听完不住嗤笑一声。
“媚娘难道没听过只羡鸳鸯不羡仙么?神仙哪有你我自在?”
“况且媚娘你从小习武,应该知道,这世间岂会有真神?”
武照还想说什么,李治竖起手指堵住了她的嘴。
“朕知道你想说什么,无非就是没见过,怎会知道有没有。”
“那朕来问你,当初秦皇何等风姿,汉武帝又怎么样,二人皆是对长生求之,可结果呢?终无所获,终无所成,全都被长生蒙蔽了心智。”
“仔细想,若真有长生不死之人,这天下岂不是乱了?安能让你我坐在这个位置?”
武照白了李治一眼。
“我只是一时感叹,长生谁人不想,你又何必如此呵斥我,再说那帝师不是容貌不变,依我看,帝师就有长生之法。”
李治摸了摸武照的长发笑道:“不是呵斥,要知从古至今升仙皆是荒缪之言。”
“帝师也不是真正长生,他现在年近五十容貌却如同青年不老的原因朕清楚得很。”
“一是孙思邈的养生之法,二则是传言娆疆有一蛊,名为长生,蛊入身,便能维持容貌年轻。”
“可就算如此,他帝师依旧不是真正的长生,而你我也注定与此蛊无缘,身为天子皇后,岂能让外物入体?”
“还有,我告诉你一个小秘密,你知道后就会断绝念想了。”
“什么秘密?”
李治开口道:“多年前父皇醉酒时,我在一旁服侍,我父皇曾梦言让袁天罡炼制长生丹药,袁天罡忠心义胆,身虽不在朝,但朕知道若是需要,他便会回来。”
“这样一个人,他定会为我父皇炼制,而他这种精通神玄术法的人都无法办到,最后我父皇仙逝,你说,还有什么可信的?”
“那或许是太宗不想长生呢?”
“哈哈哈哈...你方才还说这世上没有人不想长生,这会儿怎么变了?”
武照无言以对,他发现李治这几年变化极大,越来越像他父亲,帝王气势也越发明显。
但他这番话说完,武照非但没有失去对长生的念想,反而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袁天罡给先帝炼制过长生丹,这她还是头一次听。
她不由的看了眼李治,这家伙心里还有多少事儿瞒着她?
片刻后她突然想到自己也有一大堆事儿瞒着,不由得让她呆愣住了,他们俩真是个冤家。
李治看见她这副模样还以为是失望了,上前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笑道:
“世人皆不能长生不老,除非像神医孙思邈与帝师一般,注重养生之法,可长寿。”
“但朕可不一样啊,朕不能像他们那般无拘无束...”
武照握着李治的手掌看向远处:“我在佛门时,经书中曾言,万法唯识,心无外境。”
“世间一切疾苦皆由心生,你我二人一步走来举步艰难,如逆天而行,到现在,我们赢了,别说是成仙,哪怕长生不死,他人不敢想之事,我们又有何不可?”
武照突然涌出一股豪气:“陛下,我相信只要心意诚恳,心之所念,念成,事,自然而成!”
李治点点头:“我懂你说的意思,事在人为嘛,可帝师曾与我讲过另一段话。”
“什么话?”
李治淡淡道:“天子,天下之主,天子之心便是民心,心系天下存亡,一念可动山河,一念可撼万事。”
“世间风云变幻,不变的是天子之心,百姓之心,朕若一心追求长生,那便是与民心相隔,若百姓与天子相隔,那便不视为天子。”
“所以,身为天子,便要心如止水,不为任何事所迷惑,有则有,无则无,正所谓,万法自然!”
二人互相望着。
两番话,一个事在人为,一个万法自然,但这万法自然之中藏着的却是无人可挡的霸气。
她突然觉得李云霄这个人很别扭,一边讲着念动山河,一边又万法自然,他活的好像很累啊。
“想什么呢?”看着武照愣神,李治不禁问道。
“我在想,帝师不愧是帝师,如此叮嘱陛下如何做一个天子,比臣妾胜之百倍。”
“哈哈哈哈...夸张,太夸张了,帝师在这方面厉害,但某些方面,还是媚娘厉害呀...”
听到前面武照还很开心,后面这句只强一点点,直接给她弄破防了,上前打了李治两下。
李治笑着把住她的手:“行了,重温先人旧地,现在也该回去了。”
“好。”
....
时间又过了两个多月。
而今已经入秋。
许久未能重聚的三人,而今已经再次入座凉亭。
桌子上除了摆放的三个酒杯,最引人注目的便是爬动的两个王八。
而今王八已经足有手掌大小,而今似乎不再生长,最大,也就这么大了。
看袁天罡直勾勾的看着两个王八不说话,李淳风笑着为其斟满一杯酒后问道:
“袁兄为何闷闷不乐,可是风水一事?”
袁天罡摇了摇头:“‘破局’只是时间问题,我如此,只是觉得没有什么值得我去开心的。”
“可是觉得累了?”
“为君分忧,为大唐分忧,何故称累。”
“那是感觉有些厌倦了?”
袁天罡不由看向李淳风:“李兄想说什么,可以直说。”
“李兄的意思多简单,就是问你怎么不开心,国盛民强不好吗?”
李淳风淡淡道:“莫不是袁兄还是在意当初那一挂,不然也不会有时间就一直占卜了。”
袁天罡微微蹙眉:“那卦象变爻,我想你二人也清楚了,最后什么结果谁都不知道,我也不是很在乎。”
李淳风翻了个白眼,死要面子的性子,一边说不在乎,一边死命的算...
李云霄这时笑道:“放心,我还没死呢,只要有我在,那场祸乱,便不会出现。”
袁天罡看了眼李云霄嘴角不由淡笑着点点头,卦象变了,他知道是因为李云霄的存在而变,他也希望可以变。
若不然,他现在也无法想到有什么办法可以改变自己心中始终惦记的那株‘李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