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德洋到现在还记得,宋芝看他时,那冷淡到极点的眼神。
她没有哭闹,但眼里就是没有光了。
江德洋的心一抽,他觉得,有什么要失去了。
他也爱过宋芝,并不是跟徐蔓说的那样,对宋芝只有厌恶。
他对宋芝,是又敬又爱。
在宋芝面前,他总会觉得,他还是那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宋芝是高高在上,他需要仰望的存在。
想也没想,他抛下徐蔓和江馨儿,去追宋芝。
他低声下气哀求,他的手刚碰到宋芝的手,就被甩开了。
宋芝避他如蛇蝎。
“别碰我!”宋芝放声尖叫,所有的失态,只在这一瞬间。很快宋芝又恢复了冷静和镇定。
“好,好,我不碰,我不碰。老婆,老婆,你听我解释。”江德洋慌乱不已,有一种直觉,他就要失去宋芝了。
江德洋把双手抬起来,表示自己不会碰宋芝。
宋芝偏头看过去,看向那家餐厅。
落地玻璃墙,江馨儿跟江芷安差不多大。
那个小三徐蔓对她露出得意的表情来。
她不由握紧了手机。
手机里,从一个月前开始,就有莫名其妙的短信进来。
有时候是电话。
短信和电话内容无外乎都是:宋大小姐,求求你,把我的老公还给我吧。你已经占有德洋八年了,你快还给我吧。我才是德洋的初恋啊。
她倏然朝徐蔓一笑。
不过是一个垃圾,她居然当成宝。
徐蔓傻,她也傻。
宋芝面色格外冷静,看着江德洋,一字一句道:“江德洋,我们离婚吧。刚刚我已经拍了你们的相片。而且,我已经取证,那个小姑娘是你的女儿。你婚内出轨,你就净身出户吧。”
当初怎么进来的,就怎么出去。
她神色冷傲,又恢复了以前高高在上的大小姐风范。
若不是当初江德洋死缠烂打,她根本就不会动心。
果然,女人就是容易心软的动物。
可是,看到自己的婚姻这样支离破碎,她居然还可以这样冷静。
当初有多爱,现在就有多恨。
她不会为了男人要死要活。
她已经没有父母了,她不能没有女儿。
彼时的宋芝,并没有把父母的车祸跟江德洋联系在一起。
她只想着,出轨,是一些男人的劣根性,但不是所有的男人。
她对江德洋失望,并不代表她对世上所有的男人都失望。
江德洋不由后退了一步,声音嘶哑得厉害:“老婆,你要这么狠吗?要我净身出户?这些年,难道我的付出,都打水漂了?”
“你不服?你不服,那就法庭见!”
宋芝转身离开,背影挺得很直。
江德洋这时候才清晰的认知到,宋芝的确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那身傲骨,并没有因为跟他在一起就被折弯了。
他知道宋芝言出必行。
就像当初,当她决定跟他在一起时,宋芝就说:“德洋,既然我认定了你,那我就不会去理会旁人的闲言碎语。德洋,我这人眼里容不下沙子。既然我决定跟你在一起了,我就会一心一意,眼里再也看不到别的男人。那些男人再优秀再喜欢我,跟我也无关。但同理,你也要一心一意对我。若哪一天,我发现你背叛了我,我们就一刀两断。”
这么多年过去了,江德洋本以为宋芝会妥协,会为了孩子妥协。
没想到,她居然跟初见时,还是那样决绝果断。
回到徐蔓身边,江德洋脸色很难看。
如果是别的女人,只要他下跪,他求饶,他讨好,他用苦肉计,他发誓改过自新,那他的目的一定达到了。
但宋芝不会,宋芝下定了决心,就不会改变,她,不会回头了。
江德洋的心,倏然就空了。
他失魂落魄,连徐蔓喊了他几声他都没反应过来。
等到江馨儿被电视吸引时,江德洋才咬牙切齿说出来:“宋芝要离婚,要我净身出户。”
徐蔓惊呼一声:“凭什么!这些年,公司都是你在管,凭什么要你净身出户!该净身出户的,是她才对!”
徐蔓不甘再回到平庸的生活。
她珍惜的摸了摸椅子上的包。
这个包,她还是想了好久才决定买的,当时她的心都要滴血。
可是刚刚她看到了,宋芝身上背的包,是某牌最新款,她身上的包的几倍价格,衬得她现在的包,黯然失色。
徐蔓怎么甘心!
离婚的事,江德洋自然不愿,在扯皮。
一会儿说,如果一人一半的家产,他愿意。
一会儿说,他要女儿江芷安的抚养权,否则,别想他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
宋芝安排了律师,准备发起离婚起诉。
只是,一切都还没来得及。
因为两人撕破了脸,江德洋更加理直气壮的跟徐蔓她们住一起了。
但这一天,江德洋回来了。
所有的佣人都已经遣走。
江德洋和徐蔓,来者不善。
江德洋不知道哪里搞来了一把枪,对宋芝道:“你如果真要离婚,那么,我们一起三口,就全部去见阎王爷好了。”
宋芝看到了江德洋眼里的疯狂,闻到了他满身的酒气。
这一天,小芷安因为生病没有去幼儿园。
宋芝看着黑洞洞的枪口,拼命往楼上跑。
她觉得江德洋疯了!
原来说到底,她还是没有看清楚枕边人,为了财产,江德洋居然想要她死!
她不要死,她死了她的安安怎么办。
她跑进房间,一把将小芷安给藏进了衣柜。
她眼里带泪,看着女儿:“安安乖,我们玩一二三木头人,不许说话不许动,除非妈妈说可以动了,才可以动,知道吗?”
小芷安乖乖点头,眨着一双又黑又亮的大眼,发出嘻嘻一笑。
宋芝忙做了嘘的声音,小芷安立即捂住嘴巴,不发出声音来。
衣柜的门关上了,门外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近了。
她要锁门,门被江德洋疯狂踹开了。
江德洋一开口,就喷洒出让人厌恶的酒气。
她想找到趁手的工具,却已经来不及。
宋芝面上镇定:“德洋,我改主意了,行,财产一人一半,你离婚后,跟谁在一起,我都无所谓。这房子也可以给你。德洋,走吧,我们现在去办离婚证。”
江德洋眼里闪过弑杀与残忍:“可是,我改主意了呢。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把财产一分而二。全部,我都想要。”
“好,好,好,我只要安安,我净身出户,可以,德洋,走吧,我们去办离婚证。”
“不,只有死人,才不会再跟我争财产……”
为了这财产,江德洋,居然要她死。
宋芝到底还是低估了人性的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