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爵娘子?
苏婉容的眼眸璀然一亮,斗志被重新点燃。
是啊,唯一的绊脚石已经被踢到悬崖底下去了,侯爵娘子的身份不是她的还会是谁的?
只要把牢了沈晏清的心,荣耀与富贵指日可待,她苏家也能因此沾光,将贩盐的营生越做越大,人人都得高看一眼。
“嘘......”
苏婉容心思一动,抽手堵住他的唇:“哥哥,这话可不兴说,小心隔墙有耳。”
她神秘兮兮的模样倒是逗乐了沈晏清。
他干脆倚在榻上,颇具玩味地轻捻着婉容的耳珠子:“这是我的院子,况且袭爵本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何必要提心吊胆的。”
苏婉容微微摇头,髻间的宝钗珠翠窸窣作响。
“今日江妹妹特意指了些个贼眉鼠眼的下人过来,说是伺候我的,我猜是安了三个耳报神在旖春园,时刻监视着我们的动向。”
“江檀?”沈晏清思索了片刻,觉得并无不妥,“没理由啊,容儿是不是想多了。”
江檀还是个未出阁的小姑娘,既是忠武将军之女,想来也是个直肠子,未来是要从侯府嫁出去的,有何理由要同他们作对?
苏婉容气得在他胸口拧了一把。
撅嘴道:“我可都是为了你好,往日在京郊老宅,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如今回了侯府,是非多规矩也多,再也不能逍遥快活了,凡事多个心眼总是好的。”
“是,容儿说的都对。”
沈晏清拉过她的纤纤玉指,在手背处吻了一下,算是表达歉意。
他又何尝不知,婉容为自己牺牲了多少呢?
她本是一只翱翔在天际的鸟,却甘愿跟着自己回了侯府,囚居在这牢笼一样的地方。
“不,你不懂。”
苏婉容见他还未开窍,接着说:“侯爷已经走了一年有余了,按理来说,你从边关一回来,侯府就该上折子申爵的,为何到现在老夫人还未提及此事?”
“我听说,你不是还有个庶弟,叫沈昱白吗?”
“昱白?”沈晏清脸色一沉,从榻上爬坐起来。
随机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不可能......祖母最是痛恨他的生母,白姨娘是饮药难产而死,有辱侯府的体面,他又在母胎里落下了病根,只怕时日无多。”
况且他是嫡,沈昱白是庶,嫡长子在先,袭爵的事情怎么着也落不到庶弟头上。
苏婉容绞着裙摆,适时加了把火:“体面不体面的,那也是上一代的事情了,庶子袭爵是有例在先的,哥哥你可不要大意了。”
“外姓孤女管家,本就是礼崩乐坏。”
“这三年你不在京城,我常常会来探望老夫人跟侯爷,从未没见过江妹妹侍奉在左右,更不晓得她有管家的才干。”
“许是见老夫人年纪大了,那江檀便跳出来兴风作浪。”
苏婉容微微一顿,抿唇试探道:“又或许,是她想嫁给你呢?”
沈晏清吓得险些从榻上跳了起来:“我向来是将她当作亲生妹妹的,这话不能乱说。”
话虽如此,脑中却时不时回想起江妹妹的婀娜身姿。
苏婉容见他这话说得是真心实意的,便也打消了这等顾虑。
“可那江妹妹也不是一般人,私自将我定为良妾而非贵妾,就是有意让我难堪,谁知道她心里打得什么坏主意。难不成是更喜欢原先的嫂嫂,拿我出气?”
看似无心的话却像冷冰冰的刀子一样,戳向他的心口。
他替父出征,险些战死在苦寒的边关,每到阴雨连绵时,身上的旧伤总会隐隐作痛,他是冒着生命危险为侯府立下汗马功劳的,爵位自然不在话下。
可容儿说的话也不无道理。
自他回府后,才发觉祖母彻头彻尾地变了。
从前他不愿娶姜昙,祖母还会替他说好话,百般维护着。可如今,却和父亲一样,始终不肯松口答应婉容进府,他低声下气才求来个妾的名分。
关于父亲临终时的遗言,祖母也不肯透露,倒像是要将他这个亲生嫡孙排除在外似的。
或许江檀知道些什么,明日一早他定要找她问个仔细。
沈晏清眸色转暗,冰冷道:“忙了一天,我乏了,早些休息吧。”
翌日清晨,他去清念堂请过安后,一路尾随在江檀的身后。
走到西泠斋院门时,江檀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低声对霜叶说道:“我的绢帕落在老夫人那了,你多跑一趟帮我取来。”
“是。”
支开丫鬟后,她头也不回地往书房方向走去。
沈晏清紧随其后。
刚踏进西泠斋,他便迎面闻到了一股盎然的清香,想不到小小的偏院竟然别有洞天,在庭中挖了一处荷花池,清波翠盖,粉荷聘婷。
西泠斋冷冷清清,除了两个洒扫的粗使婆子,再无下人。
见江妹妹进了书房,他缓步上前,轻轻叩响了房门。
“大哥哥来了?请进。”
屋内的人似乎并不讶异他的到来。
江檀伏在书案上,提着笔在簿册上勾勾画画,头也不抬:“哥哥可是为苏姑娘的事而来?”
睡了一觉,沈晏清的怨气也消解了大半,他望着墙上挂的寒梅凌霜图出神了半晌,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半晌后才开口:“将容儿从贵妾降为良妾,可是你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