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俩说完那句话之后,车里陷入诡异的沉默,徐锦澄掩饰地笑了笑,心里后悔至极:怎么办?怎么办?更尴尬了。
就这样,一路无言,终于到了江家。明嫣发现,她们家隔壁,就是江家。
江尧从外面打开门,就看见她妈和舒阿姨,也就是明嫣妈妈,正在厨房里面有说有笑。而他爸和明嫣爸爸坐在窗边下棋。还有一个人,没形的坐在沙发上,他哥,江则。
他开门的动静引着他们一起看过来。黎初赶紧从厨房里面出来迎接。江则扔了手里的橘子也走了过来。
“妈,陆白和橙子来拿东西。”
黎初这才看见后面跟着的两人,急忙让他们进来:“快进来快进来,既然来了就留在这吃饭吧,反正今天菜够。”
“锦澄又变漂亮了啊!”
“黎阿姨,江则哥。”徐锦澄甜甜地叫了一声。陆白紧接着也叫了人。
黎初见就他们三个,便转头问江尧:“明嫣人呢?没跟你们一起回来?”
“她说她回家换件衣服。”
话音刚落,明嫣便到了门口。黎初把她拉到自己面前,左看看右看看,喜欢得不得了。
“哎哟,岁岁长成大姑娘了,真漂亮啊,你是不知道,阿姨可想你了!”
“黎阿姨,好久不见!”
明嫣听见她这么说,脸上绽开笑意,染上眉梢,本来明艳的五官在这一刻更显光彩夺目,让人移不开眼。江尧看着她,一时恍了神。
明嫣见到跟在黎阿姨后面的男人,他跟江尧很像,但是又没那么像。江尧长得像他爸爸,江则长得像黎阿姨,而且他身上有股放荡不羁的气质。她朝他礼貌的点了下头:“江则哥,好久不见。”
江则笑着看着她:“小嫣,好久不见。”
明嫣打完招呼,看向了她妈妈,见她妈妈没有什么不适,放下心来。
黎初让他们都进来,坐在沙发上等一会,马上就开饭了。陆白说要去江尧房间拿东西,徐锦澄也拽着明嫣跟着他们一起去了。
他们拿的是一款游戏,有市无价,江尧让他哥帮着弄到的,还没捂热,就被陆白他们盯上了。陆白求了他好久才拿到。
明嫣和徐锦澄找了个地方坐下,徐锦澄双手撑着下巴,放空着自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明嫣也这么问了出来。
“你想什么呢?”
“我想……没事,就是在发呆呢!”
明嫣见她不想说,也没有追问下去。她转而说起了另一件事。
“锦澄,我的真实身份,你们能帮我保密吗?”
“当然可以了,你要是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不会乱说的。”
“还有,你也可以跟他们一样叫我橙子,这样比较顺耳,锦澄叫着,太生疏了。”
“不过,可以告诉知珩哥吗?他跟我们都是江尧的朋友,他不会说出去的。”
“……可以,不过,江尧……也不太靠谱。”
徐锦澄觉得这俩人过去一定有什么故事,她终究没忍住自己的好奇心,问了明嫣。
“你……跟江尧……是不是有隔阂啊?”
“感觉你们都看对方不太顺眼是怎么回事”
“你的感觉没错。但是也不能说有隔阂,只能说过去发生了些……不愉快的事。”
徐锦澄还想继续问下去,但是下面已经开饭了,黎初叫他们赶紧下去吃饭。
坐到餐桌上,黎初向陆白和徐锦澄介绍了明嫣的爸妈,她爸妈听到他们是她同班同学以后,让他们多照顾一下明嫣。
她爸妈和江尧爸妈坐下来以后,就开始寒暄起来,从他们几个怎么认识,结婚,生子,慢慢地聊到了他们三个孩子身上。
“诶,我记得我生江则的时候你们两个才结婚,耽误了多少年啊!”黎初感慨着,只觉得时间过得飞快,他们都不再年轻,孩子也逐渐长大成人。
“当初你怀二胎的时候,老江一直想要个女孩,结果还是个男孩。”
江尧听着不太对,怎么感觉自己被嫌弃了?
“是啊,你生了个女儿以后,明朗就一直抱着岁岁在老江面前炫耀,气的老江跟他说以后绝不往来。”舒暖也开始回忆起来。
“你别说,你一说起这个,我就想起江尧和明嫣第一次见面,那个时候明嫣还没一岁,我们把他们俩放在一起,结果明嫣没坐稳,一巴掌拍到了江尧脸上。”
黎初说完,陆白和徐锦澄不约而同地看向江尧,眼里满是戏谑。没想到还有这样一件事,怪不得关系不好。而当时的两位当事人只觉得如坐针毡。
明嫣完全不记得这件事情,但是她妈跟她说起过,她猜黎阿姨肯定也跟江尧说过。以至于明嫣长大以后,觉得小时候江尧每次都不让着她,肯定是在报她这一巴掌的仇。
江尧确实听他妈说过,但是小时候欺负明嫣,完全是因为他那个时候觉得这小姑娘真矫情,受了一点伤就一直哭,还害他挨了几场打。
但是他们俩都没想到他们爸爸妈妈把这件事拿到明面上来说。两人对视了一眼,又尴尬地不约而同地移开了视线。
明嫣心想着:今天她真的快要把尴尬的事全经历一遍了。
吃完了饭,徐锦澄和陆白就离开了。她的爸爸妈妈还和黎阿姨他们聊着天,边聊边走到了门口,送他们回来的车还停在那儿。
黎初看着车子,心里有了个主意,她看向舒暖:“诶,我觉得我们现在离得这么近,岁岁又和江尧在一个学校,不然让他们两个一起坐车上学?”
舒暖觉得这个主意不错,看向明嫣。明嫣其实是不想的,和江尧一起上学……太引人注目。但是她现在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也不想让妈妈担心,就答应了下来。
黎初转头看着自己的儿子,江尧注意到他妈炽热的视线,说了声“嗯”表示同意。
商量好了之后,大家就各回各家。在明嫣踏出大门的最后一刻,身后响起江尧的声音。
“明嫣,明天早上六点二十出发,大道上等你。”
明嫣盘算着时间,六点二十……那她岂不是六点钟就要起床!她不可置信的回头:“六点二十?这么早?”
“那你想几点?”
“我平常……六点半才起床。”
江尧听到这,挑了挑眉,嘴角勾出笑意,看着她:“大小姐,照你这个起床时间,可能不出一个月,我们两个就要被学校开除了。”
明嫣哑口无言,只能咬牙答应了下来。谁让这地方到学校一个小时车程呢,真是要命。
她回去洗了个澡,想赶紧睡觉。下楼去倒水喝的时候听见她妈妈的抽泣声,看见她爸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她妈,边拍着她的背边帮她擦着眼泪。
明嫣连忙刹住脚步,躲在了墙后面。她听见妈妈的抽泣声慢慢转变为痛苦的呻吟。她偷偷往下看去,只看见妈妈捂着肚子,满头的冷汗窝在爸爸怀里。
爸爸要带她去医院,她却不肯。她说吃药就行了,医院明天去。她说不想吵醒明嫣,让明嫣为自己担心,她说,明嫣最近已经够累了,不要害得她觉都睡不着。
她开始和爸爸聊起天来,说她不顾全家的反对跟着爸爸去了上海,她一点都不后悔。她很幸福,因为她有世界上最爱她的两个人陪着她。
明嫣躲在墙后,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滚烫的泪水顺着脸颊流到手上。她失魂落魄的走回房间,把自己塞进被子里,终于哭出了声。
一晚没睡,明嫣顶着乌黑的眼圈走出房门,她的眼睛肿得像两个核桃一样,张姨拿冰袋给她敷了一下,也没有消下去多少。她随便吃了一点就出了门。
跟明嫣一起上学的第一天,江尧怎么也没想到明嫣会比自己先到。他走出大门到大道上的时候,明嫣已经坐在车里了。
他心里一阵诧异,她怎么突然转性了?
他拉开车门坐进去,明嫣朝他望去,江尧看到了她的眼睛,关车门的动作顿了一下。他不自然地咳了一下:“你……哭了?”
“没有,你看错了。”明嫣死不承认,她是真的不想在江尧面前出丑。
江尧薄唇微抿,侧脸半陷在阴影里,黑长的睫毛垂了下来:“你如果不愿意和我一起,我可以跟我妈说。”
这会轮到明嫣不自然了。他竟然觉得自己是因为不想和他一起坐车才哭的吗?虽然自己是不太待见他,那也远远没有到那种地步。
而且昨天他们见面以后,他好像也没有对自己做什么很过分的事情。
“我不是因为这个,你想多了。”明嫣想了想,还是决定解释一下。
江尧“嗯”了一声,车内重新恢复寂静。他看向窗外,过了一会,身边响起均匀的呼吸声。他看过去,只见少女微闭着眼,红唇微张,眼角还有哭出来的红印,看得人心生怜爱。
江尧放轻了自己的动作,尽量让自己不要吵到她。平常枯燥无味的路程今天一下就结束了。到了校门口,他伸出手摇了摇睡着的少女。
明嫣睁开眼睛,一双眸子还未完全清醒,迷茫地看着眼前的人,又看了看窗外。才意识到到学校了。她连忙坐起身,整理了一下,走下来车。
校门口的人看见了她,紧接着看着江尧从车的另一边下来,跟她一起进了校门。明嫣感受到她们的视线,只觉得不自在,想赶紧到教室里面去。她加快脚步,跟在旁边的江尧看见她这样,心想:就这么不喜欢跟他一起?
教室里,徐锦澄看见明嫣和江尧一起进了教室。她站起来笑着调侃:“你们俩挺巧啊。”
明嫣走到里面坐下,呼了口气:“不巧,我跟他一起来的。”
徐锦澄瞬间瞪大眼睛,感觉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不是吧?你们俩这么快就开始了?”
明嫣:“?”他俩开始什么?
明嫣不知道的是,他俩从一辆车上下来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学校。早读没开始之前,还有人来问江尧,为什么今天换车了?
徐锦澄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她看见明嫣眼角的红印,本来想继续调侃也停了下来。
“你没睡好吗?怎么眼睛这么红?”
“……没事。我下课睡会就行了。”
早读铃声响起,班主任严牧走进来,手里还拿着几张表。他清了清嗓子:“同学们,下周呢,我们就要进行第一次月考了,”他扬了扬手中的纸张:“这个是考试教室分布情况,待会我贴在后面墙上,大家下课了可以看。好好复习啊!”
还没等他走出教室,教室就跟炸开了花一样。
“要死了要死了……”
“不想考试啊!!!真是要人命。学又学不会。”
抱怨声此起彼伏,坐在第二大组第六排的汤念颜没说一句话,她安安静静的看着书。白净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慌张。
突然她前面的女生转过来:“小颜,你说,这次你能不能超过江尧?”
“不可能吧,从初中到现在我就没超过他一次。”她们学校初高合并。升到高中部以后,她们一班的同学都没什么变化,还是初中那群人。
她跟江尧同班三年,就没有哪一次超过了他。她向前方的那个背影看去,是不是……超过他,他就可以多注意下自己了。她又看向明嫣的背影,今天早上的消息她也知道了。
江尧听见这个消息也没有任何反应,他长腿微曲,随意的搭在椅子上。似乎什么事情都引不起他任何兴趣。
旁边的陆白一改昨日的嫌弃,狗腿地凑上来:“哥,江哥……怎么复习?”
江尧对他这个模样已经见怪不怪,他用手撑着头,食指点了点太阳穴,沉思了一会:“不好意思啊,我从来不复习。”
陆白变了脸色,帅气阳光的脸变得幽怨起来:“……得,你不是正常人。”
前面的明嫣也很无奈。谁能告诉她,她最近是不是招惹了什么人,这碰到的都是些什么事啊,她甚至现在只知道学校的教学楼和食堂在哪里,其他一概不知。怎么就要考试了?
她想了想自己那令人绝望的数学成绩,之前她不敢拿回去,是因为这个成绩实在不好拿出手。现在她也不想让爸妈知道,免得他们还要分心来关心她的成绩。
她看着旁边的徐锦澄,心想:死马当成活马医吧!她郑重其事的拍了拍徐锦澄的肩:“橙子,你……能不能教我写数学?”
徐锦澄仿佛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张大了嘴巴,一时惊的没有出声。身后传来陆白好心的提醒:“明嫣,你让徐锦澄教你数学?”
徐锦澄白了他一眼,转而握住明嫣的手:“明嫣,怎么说呢……如果你是卧龙,我就是凤雏,咱俩半斤八两。”
明嫣只好作罢,只好暗暗地祈祷试卷不要太难。考试的前一周,班上学习氛围空前的好。
明嫣看见许多人下课都来问江尧问题。他以为他会拒绝,没想到他都会很耐心的解答。其中有一个女生,经常来跟他探讨问题。徐锦澄说她叫汤念颜,她们班常年第二。
明嫣早上和江尧一起上学,除了第一天比他早,其他时间都是他等自己。她不得不承认,他这人挺有毅力的。
要是说第一天可能是江尧碰见了明嫣,顺便载她,可是连续一周两人从一辆车上下来,别人也察觉了不对。
她们班有的女孩都来打探,想知道他们俩是什么关系,明嫣都以各种理由搪塞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