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柳安歌的判断是对的。
越往胡人王部的方向走去,出现在大家眼前的风景越是不同。
沙地上长满了茂密的茅草,已是深秋时节,草势少了锋芒,开始枯衰冷黄,在风中更显得柔软无力。
绿茵茵的草地变成了金色的海洋。
可以想象,等到春暖花开的日子,一棵棵小草从酣梦中醒来,它们破土而出,舒展着它那幼嫩的绿叶的时候,这一片片沙地都会变成茸茸的绿草,随着地形的连绵起伏,直达天际,像是给大地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绒毯。
那个时候,胡人的牛马羊都不会缺了吃的,胡人也不会再打关内粮食的主意。
可惜,现在牛马羊的口粮逐渐枯萎,被牛马羊光顾过的地方,只剩下了短短的一茬根扎。
不过,这些都不是柳安歌等人所担心的,她们现在只一心一意赶路。
在一行人日夜兼程、披星戴月地赶了五天的路之后,柳安歌等人发现了于墨和侍卫营的踪迹。
只不过出现在她们面前的于墨等人异常地狼狈。
话说那日,于墨领了自家王爷的命令去找其余几队的人,可当于墨从三处把其余侍卫营的带回大统领府时候,给了他当头一棒——自家王爷失踪了!
从大统领夫人口中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于墨还不敢相信,等看完案发现场,才确信自家王爷失踪了,而且大概率是被人带走了。
经过一天的搜寻,大统领夫人的人基本上把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荣亲王倒是不见踪影,可手下还是带回来两个有用的消息。
一个是有一队和侍卫营兄弟服装、武器极为相似的人被人杀害于一处雨林中,另一个消息就是巴雨亲信一家被害于边境处。
于墨带人去查看了那些侍卫营兄弟的尸体,确认是自己人,可他们怎么找都没找到李佰的尸体,再综合一下李佰近段时间优异的表现,于墨才发觉,真正的李佰可能早就被人掉包了,而带走自家王爷的人正是他。
可这个时候没有时间去追查真相,把王爷带回来才是最重要的。
于墨让大统领夫人广撒网,把昆山境内的细作尽量都找出来,自己则带上侍卫营的兄弟们直奔关外。
此次出来的匆忙,帐篷和御寒的衣物都没带上,连食物都没带足,又遭了一场大雨,所以很多兄弟都病倒了。
加之水土不服,很多人都开始了上吐下泻,在这种情况下,于墨也不得不放缓了脚步。
这次跟着于墨出关的侍卫营兄弟有六十多个,现在还能强撑着前行的人还不到十来个人,连于墨自己的脚步都有些飘忽。
当清清爽爽的柳安歌等人出现在于墨等人面前时,于墨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能把自己保持得这么清爽,肯定是准备齐全的,正好解了自己这些人的困境。
“柳姑娘,好久不见,你也是听了消息过来找王爷的吗?”
“于侍卫,好久不见。你这够狼狈的啊,不要还没找到你家王爷自己就先倒下了。”
于墨苦笑一声,干脆盘腿坐在了地上。
“柳姑娘,你就别拿我打镲了。你们这次出来有带了治腹泻的药吗?我的这些兄弟急需一些。”
柳安歌看着那些侍卫营的人几乎都是直接躺在了地上,见到柳安歌他们过来也只是微微仰起脑袋看了一眼,见到不是有危险靠近,便又瘫在了那里。
一个个都是脸色蜡黄,毫无精神气的样子,身体明显消瘦了很多,有几个严重的甚至还出现了脱水的情况。
柳安歌掀起马车的帘子,把正在闭目养神的步大夫摇醒了过来。
“步大夫,来活了!”
被吵醒的步大夫还犯了起床气,没好气地拍掉了柳安歌的小手。
“最好是有性命攸关的事情,不然我今天就给你下药,让你歇上个三天三夜,长长记性。”
步大夫啥都好,就是睡觉的时候不能被人打扰,你看看,这不就开始用上威胁了么。
柳安歌知道他的脾气,笑嘻嘻地指着瘫在地上的那些人,说道:“步大夫,您不用给我下药了,不然这片大草原都要变臭了,明年这一片的草地都能比其他地方长得高些。”
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那一个个瘫在地上的人明摆着就是在等布大夫伸以援手,间或有那么几个人来了赶觉,撅着屁股就往草丛里冲去,还不忘在路边扯上几张大一点的叶子。
显然是这几天的上吐下泻把这些人的应激反应都练出来了。
看得柳安歌啧啧称奇。
可治病的速度就要加快了,柳安歌直接把步大夫的药箱抱下了马车,颇有一种你不治我就不还的架势。
当然,步大夫还是保持了他作为一个医者的仁心,快步走到了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侍卫身边,开始给他把起脉来。
柳安歌也没闲着,一边吩咐绿珠和紫羽烧水,一边找出了背包里的糖块和粗盐。
这两样东西是柳安歌出门必带的物品,在柳安歌的意识里,这两样东西一起泡水喝能给人补充体力。
所以她也是这般做了,找到装糖块和粗盐的小包之后,取出了几块大的,投进了水里。
步大夫那边也有了结果,这些人常年练武,身体的底子都不错,现在也只不过是因为吃生水和没煮透的食物引起了肠胃不适,才造成了上吐下泻的症状。
步大夫从药箱里拿出一个瓶子,按人头一个人倒了一颗,让绿珠给大家发了下去。
于墨等人这才感觉舒服了起来,身体的体力也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