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色微亮,柳安歌就被身边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吵醒了过来,一睁眼就看到绿珠就着窗外蒙蒙亮的光线在那里摸索着穿衣服。
绿珠见她看着自己,知道是自己穿衣服的声音吵醒了大小。
“大小姐,吵到您了么?您再眯一会儿,绿珠先去厨房做点吃的来,等会儿吃完就可以出发了。”
柳安歌从被窝里出来,支起窗向外打量了一眼,问道:“什么时辰了?”
“刚听见街上打更的更鼓,这会儿应该是卯时一刻了。”
卯时一刻相当于现在的五点十五分这样,确实还算早的,可柳安歌也无心再睡下去了。
“你自去忙吧,这边我自己有数。”
绿珠“哎”了一声,用布巾扎好头发就掩上门出去了。
深秋的早晨不比冬天来得暖和,柳安歌被弥漫在空气中的刺骨寒意逼回了被窝,做足了心理建设才迅速从床头拿起衣服套了起来。
“嘶……真是够冷的,冬天可怎么过……”
柳安歌一边埋怨一边穿着衣服,最后还从包里找出一件羊毛褂子穿在了最外面,这才缓了过来。
等她走到厨房打水洗漱的时候,绿珠已经烧好了热水,在灶台上热馒头呢。
“大小姐,您起来了。热水等会我给您和二少爷送过去,您在房里歇着吧,外面齁冷的。”
这语气这神态,已经无限接近于在柳府时那活泼可爱又细心体贴的小丫鬟了。
柳安歌对于现在这种小农小院的日子也颇为喜欢,平日里也习惯了自己打水洗脸这些,见绿珠正忙活着灶台上的事情,直接拎着装有热水的小桶就走。
“你身子刚好,别太累着,这水我自己拿去就行。”
说着就单手拎着水桶轻车熟路地推开了柳君欣睡着的房间,这院中的房间不多,柳君欣一来就把柳安歌的房间占了,柳安歌只好跟绿珠一个房间住了一晚上。
见床上那人把被子卷成一个茧,加上淡绿色的被套,像极了一只大青虫。
也许是连日的赶路真的消耗了他太多的精力,连柳安歌这边大赤赤地进到房间也没有打扰到他的清梦,依旧睡得香甜。
柳安歌站在床头看了一会儿欣弟的睡姿,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脸。
“小懒虫,起床啦。阿姐给你打了热水,起来洗把脸,清醒清醒。”
柳君欣先是迷茫,然后皱起了眉头,再听到柳安歌给他打了热水之后,脸上又露出幸福的笑容来。
“阿姐……阿姐……”
“别撒娇了,起来,再不起来阿姐就自己先走了。”
“起,马上就起!”
这回再说什么柳君欣都不愿意和自家阿姐分开了,自那次从树上摔下来的事情之后,只要有自家阿姐在身边,自己就顺顺利利的,一离开阿姐,八成就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自家阿姐就是自己的幸运符啊!
柳君欣到底是小年轻,气血旺盛,刚才把柳安歌冻得直哆嗦的冷空气他是一点都没在怕的,掀起被子还在地上蹦跶了两下活动筋骨。
柳安歌怕他感染风寒,忙把衣服扔到他面前,瞪了他一眼,说道:“快把衣服穿上!得了风寒可不好受。”
柳君欣这才慢悠悠地把衣服套上了,接过柳安歌手中的帕子,轻轻擦拭着自己的小脸。
“阿姐,咱们是先去昆山么?”
“嗯,荣亲王在那失踪的,我们肯定得先到那儿看看情况。你说的那个大统领的夫人想必会有些发现,我们要是能从她口中得到一些信息,我们就能省去一些时间和力气。所以,这趟昆山之行是势在必行的。”
“阿姐,我还有个问题。”
“你问。”
“我们还没到营地报到过,连军籍都没有,那我们以什么身份去和大统领夫人要消息。”
……
柳君欣倒还真的提醒了她,在这个尊卑森严的时代,以自己的身份根本不可能让一方领主的夫人对自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倒不如……
“欣弟,阿姐已经和荣亲王情定终身了,阿姐早晚是荣亲王的女人,你觉得这个身份够不够用?”
“阿姐你……怎么可以这样?我必须要告诉父亲和母亲。”
说着就在房间里寻摸着找纸笔准备把这个重要的消息写信寄到盛京,柳安歌无奈地耸了耸肩,拦住了他。
“欣弟,别忙活了,这房间没有纸笔。这样,这次我们先去把荣亲王找回来,到时候阿姐会请王爷亲自去和父亲母亲说明的。可以吗?”
看他还是一脸不乐意的样子,柳安歌一掌拍向他的后背,调侃道:“欣弟,看你这样子是不是不乐意阿姐找到如意郎君,想让阿姐做一辈子老姑娘么。你要是实在舍不得的话,阿姐也愿意忍痛放弃的……哎……等你成婚生子了,阿姐帮你带带娃也好,只要阿姐老了能有口饭吃就行了。哎……”
柳安歌唉声叹气的模样,似乎已经想象到了老年孤独终老的日子。
这下反倒是把柳君欣整得不会了,又看不得她这副丧气模样。
“阿姐,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开心就好……”
以退为进这一招真是好使,柳安歌见达到了目的,伸手接过柳君欣手上的帕子浣洗干净挂起。
“走,先去吃饭。给阿姐打起精神来,阿姐这一路就靠你保护了哦!”
话虽这么说,可当柳君欣在西城门口看到了那六个人高马大的侍卫之时,才知道阿姐那话纯粹就是拿来哄他的,可他一见到那条威风凛凛似大将军的狼青时,立马把这点不愉快扔到了脑后。
悄悄靠近金刚,一副色狼见到了绝色美女的没出息的样子。
纳兰城主以及纳兰夫人把人和狗都交到柳安歌手上之后,再三叮嘱柳安歌要注意安全,这才挥手告别了一行人。
而那几个护卫得了主子的命令,出发之前就把自己分配好了,四个人在前面负责开路,两个人守在队伍的最后,负责警戒。而柳安歌等四人则骑在马上随着队伍出发,唯一一个不会骑马的步大夫则舒坦地赶着马车跟在众人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