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柳安歌敲门呢,里面就走出来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公子,看着就像是个谦谦公子的模样。
这公子开门后见到柳安歌等人,开口便问:“你们找谁?”
“公子,请问这间医馆的大夫在吗?”
那公子皱眉,语气不佳地说道:“大早上的就上门看病,还让不让人休息了!进来吧。”
柳安歌看了看已经高挂空中的太阳,又看了看送她过来的齐凌。
齐凌给她使了个眼神,示意她进屋去。
在来的路上他就已经告诉过柳安歌,这怪医姓步名斯,是多年前搬至此处定居的。一来就花了重金买下城中最繁华的地段的一间带小院的街面房,也不装修,“不作怪”医馆就这样破破烂烂地开业了,开业那天连串鞭炮都没放。
一连几个月都没人上门看诊,人家也不在乎,直接做了些小药丸放在门口售卖着,价格也不贵。一开始只有那些往来行商着或者镖局的人图便宜会买上一些,后来发现药效极好,医馆的生意才好了起来。
城中的本地人是看到那些来往的行人都爱来这儿买,这才知道这家怪医馆的大夫是个厉害的。
这步大夫什么病人都敢接,也能治,就是收诊金的方式千奇百怪,久而久之,这怪医的名声也就传了出去。
从绿珠的表现来看,她的病情较为棘手,如果真要找大夫,这布大夫绝对是第一人选,毕竟人家是有点真本事在身上的。
齐凌和柳安歌在路上就已经商量好了,柳安歌留下来照顾绿珠,齐凌则带着于墨和柳君欣前去鱼龙吉市和侍卫营的兄弟们汇合。
原本柳安歌还有些放心不下柳君欣一个人跟着去,可齐凌说了这次只是打探消息,并不会有大动作,况且,作为元盛王朝的男子终将要独立成长的。
柳安歌深深地看了齐凌一眼,然后毫不留恋地就跟着布大夫进了后院。
还没踏进院门,就听到后院传来“噼啪!噼啪!”的劈柴声。
那个正高举着斧头的紫衣女子正是三日未见的紫羽。
“紫羽!”
“大小姐!你怎么来了?”
步大夫挑剔地用脚拨拉了两下地上已经劈好的柴火,不满地说道:“紫衣服的,你这柴火达不到我的要求啊,我的要求是长短、粗细都要一样的,你这明显是糊弄我呢。”
作为一个女小将紫羽哪有受过这样的委屈,就算是在柳府,柳府上下包括几位主子对她也是礼遇有加的。
此时被步大夫用这么刻薄的话一刺激,顿时红了脸,却又不敢发火。
“对不住,步大夫,我再重新劈。”
“哼!劈不出我今天炼药用的柴火,你就不用睡了。”
柳安歌看着紫羽眼下那片青黑,一眼就认出这是睡眠严重不足才会这般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明明绿珠是自己的侍女,现在却要连累紫羽。
“额……那个步大夫,小女子名为柳安歌,紫羽和绿珠都是我院子里的人,绿珠能得到步大夫的照顾,安歌感激不尽,安歌愿意支付几倍的诊金。不知步大夫是否愿意?”
没想到步大夫就像是没听到一样,自顾自翻晒着木架子上的药材,显然是不接受她的建议。
柳安歌不甘心,追在他的身后,继续劝说道:“步大夫,您看您这儿连门房破破烂烂的,不如我出些银子雇些人帮您修缮一番,您就当抵了我们的诊金可以吗?”
步大夫被她追得烦了,停下手里的活,不耐烦地说道:“柳小姐是吧,你那个绿衣服的侍女毛病了奇怪得很,我收诊金的方式当然也不能只用银子这么简单的方式结算的。我这么说,你懂了没?”
柳安歌终于明白了他的逻辑,像伤风感冒、跌打损伤都算是普通病症,用银子就能买到,而绿珠属于精神和心理上的问题,在疑难杂症的范围,他就得用别的方式收诊金。
柳安歌开始庆幸起他不像传言中那般“诊金肉偿”了,可紫羽这样给他劈柴也不是办法啊……
这时候紫羽拉了拉她的袖子,柳安歌看过去,紫羽朝她摇了摇头。
“大小姐,不必劝了,反正这也是三天了,我还撑得住。您还是先去看看绿珠吧,这丫头这两天沉默得让我害怕。”
看着她凝重的目光,柳安歌不禁开始担心起来。
万一绿珠真的好不了了,那自己罪过可就大了。
人家好好的一个小姑娘跟着自己出了一趟远门,回来就变疯了……
“辛苦你了!那我先去看看绿珠,她在哪个房间?”
紫羽指了指身后离她最近的一个房间,说道:“绿珠在里面,这两天她就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连吃饭上茅厕都要别人帮忙,哎……”
紫羽和绿珠相处了五年,要说感情不深厚是不可能的,对于绿珠这样,她也很心痛。
柳安歌对她点了点头,又见步大夫正忙着整理他的药材根本没空搭理自己,便径直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内的陈设一览无余,一张炕,一张桌子,四张板凳,桌子上还放着茶壶杯子,除此之外,就只剩下那个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人了。
“绿珠,我是大小姐!你怎么样了?”
床上那个人披散着头发,脸色苍白,两眼无神,得益于紫羽的悉心照料,身上看着还是清爽的。
听到柳安歌的呼唤声,绿珠的神经像是被刺激到了一般,原本呆滞的眼珠子开始慢慢活动了起来,两只手茫然地向空气中抓着,情绪开始激动起来,甚至有些癫狂。
“大小姐?”
“是我,绿珠!”
柳安歌紧紧握住绿珠的乱抓的手,不停地安抚着她,嘴里哼着绿珠在柳家时最爱听的歌谣……
终于绿珠慢慢地又安静了下来。
柳安歌长舒一口气,还好控制住了,她是一点儿也不愿意见识绿珠的疯狂。
安抚好绿珠,柳安歌正想问问步大夫有什么好的方法,一转头就看见他倚着门框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己。
“看来,你对这失心疯也有些了解么,这样,你留在这里直到我治好绿衣服,那紫衣服就可以不用劈柴,怎么样?”
“成交!”
反正一开始柳安歌就是打算留在这里陪着绿珠治好疯病的,现在还能免去紫羽的劳动,何乐而不为。
就这样柳安歌来了北疆三天,连营地的门都没摸到过,反而被留在了四方黄金城,也正因为这样反而让她逃过了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