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她公爹和婆母,大嫂家的小侄子……
每年回去,宋念念必定是大包小包、买上许多,自己不舍得吃喝,却一定把东西带回去。
第一给裴噙玉做面子;第二,她觉得自己和裴噙玉住在清水镇,她一个儿媳、没尽到孝养公婆的孝道,是欠了乡下。
但每年回去,原主都是被家里冷眼、酸话,忙里忙外、当牛做马!
……
裴噙玉带着满腔热血回来。
手上冰凉,发间也落着雪,还是他眸里是亮的。
宋念念把暖好的汤婆子送他手里,拉着他搓揉,很注意裴噙玉的手,她要帮他把微微发青的手,焐回来。
裴噙玉的手生冻疮,年年天一冷,冻疮就发作……
偏偏殿试春闱就是在最冷几天!手僵又有冻疮,肯定影响应试。
“念娘。”
裴噙玉低头,唤了一声。
薄唇间,好像裴噙玉所有澎湃而生的情意,满得已经无法自制,顺着声音,溢出,落在宋念念身上。
“哎。”宋念念没抬头,但她听出来。
低头,就是一笑,贝齿嫣然。
她好像不好意思的。
但是,这才多久,她来这儿,满打满算不过小半年。
从相敬如宾,到现在……
少年情易热,看着裴噙玉性情冷,但宋念念日日放在心口暖,就算真是寒冰,也被她焐化了。
而且,裴噙玉早出晚归,两人就算敦伦,是晚上。
裴噙玉喜欢从后面抱她……
宋念念如今腹中孩儿已经四月多,只是身子紧,衣服穿得松,裴噙玉不仔细看,却也发现不了。
这次回乡,宋念念可要好好给他们个惊喜!
.
从乡里来的牛车,来接他们。
路上颠簸。
乡道上,漫山遍野的雪,已经白了田野和炊烟。
雪从昨夜开始挥洒,到现在,地上浅浅脚印和车辙,先践踏了雪,又被雪覆盖过,如今土和雪冻在一起,混着草梗,泛着黑。
邻近年关,镇子上东西全,采买的人也多。
牛车在路上,见到裴家村十里八村的,一个个都给裴噙玉打招呼。
“裴秀才回来了!”
“是回去看老人的吧。”
“天冷,回见哟……”
裴噙玉也一一回了。
牛车上,除了裴噙玉和宋念念,还有裴家自家的婶子。
宋念念坐在牛车上,被颠簸得胃里犯恶心,忍不住从旁边荷包里,拿几个果脯,送嘴里压压。
婶子眼尖,一眼看见了,立马叫道,“裴家的,你害喜了吧?”
害……害喜?
宋念念咽下果脯,看她一下,像害羞般点点头。
顿时,嫂子笑得嘴合不上,
“大喜啊,大喜!看样子,明年就能吃上你们家的喜鸡蛋了!裴秀才,恭喜你了啊!大富大贵,多子多福!”
裴噙玉有些茫然。
害……害什么,害喜?
“相公,你不高兴吗?”宋念念抬头。
她有些拿不住,裴噙玉这是怎么了?
这段时间,他们感情挺好,裴噙玉喜欢她,他不该高兴吗?
难道……裴噙玉心里,其实做的打算是先让她陪伴,等他功成名就了,再找个显贵的女人给他生孩子?
“高兴。”裴噙玉终于回神了。
他伸手,把宋念念的手,在掌心里重重握住。
“当然高兴!”
成家立业!生儿育女,这本是人之常情。
只是,才和宋念念半年,裴噙玉才学了做人丈夫,如今又要当人家爹爹,总是心虚、恍惚,觉得有些不敢担。
“只要是你,我什么都喜欢。”
低头,裴噙玉在宋念念耳边,低声说。
牛车上坐得近,小夫妻咬咬耳朵,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只是,赶车的叔伯在前面,婶子一人在后面,她望着他们,不免打趣,望着宋念念,促狭。
都是年轻过来,谁不知年轻时情热?
就是她家那婆婆和大嫂,村里出了名的刁,小媳妇在镇子上伺候人,回到家,怕是怀了孕也不好受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