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也典当不了多少。”红玉捧着妆奁。
工艺精巧,但典当要的是份量!
栩栩如生的芙蓉花,融了也没多少斤两。看!这多像男人的宠爱呀,永远华而不实。
宋念念,“先拿去当了吧,先解燃眉之急。”
“路上看到有卖桃和杏的,记得买些,我爱吃。”
嬷嬷一脸菜色。
都什么时候,宋念念还记着吃食……
红玉拿首饰去当。
院子里,宋念念没事人似的,来到院子中的梧桐树下,坐上靠椅,她让人根据她想法改良的,现在躺上去,摇晃一下……能晃很久。
她悠悠哉哉的晃着。
看着神色洒脱,实则一边望着梧桐叶间隙的天光,一边思索着脑海里赚钱营生。
这世上,士农工商。
商是最贱的,但也是来钱最快的。
她们女子三人,住在鱼龙混杂之地,之前有顾宸书庇护。如今,顾宸书摆明是要晾着她,让她知道不依附他,她一只雀儿根本活不下去……
那现在第一要紧事儿,不是填饱肚子,而是,拿钱去雇一处镖局,让镖局差人手来,保护她们。
红玉擅长梳妆,她会的是江南那边的精巧样式,比京城的明艳,不遑多让。
嬷嬷的一手厨艺让人叫绝。
桃花酥入口即化,还有她的小馄饨,拿鸡汤炖煮出的热汤,浇在小馄饨上,拿香菜一洒,简直是鲜美得要让人舌头吞下去。
那不如,就做点权谋小生意吧?
.
宋念念定了主意。
早饭后,她戴上了藩篱,去找了城东的一家镖局。
定下了最厉害的三个打手,她和嬷嬷、红玉,一人一个。
然后抱着妆奁,自己去典当行,把一匣子首饰全典当了!
租下了衙门对面的小摊带店面。
她和嬷嬷、红玉都不是自由身,所以,只能办租借的,去衙门过了户。
天黑。
热腾腾的馄饨出锅了。
带着鸡汤的香味儿,支在衙门对面,对面是一连片的三庭六部办事处,那里面的吊角屋檐,值守办差的都是赫赫有名的大人们。
初夏,夜里还有些凉。
嬷嬷一边听宋念念的,搅动着大锅,一边抬眼向衙门那边看。
小馄饨她拿手。
可谁家做小馄饨,白天不做,偏偏夜里做?
白天她们准备了馅料,宋念念还让她好好睡一觉,傍晚才把篷子撑起来,放上置办的桌椅。
……
放衙时间到了。
三五成群的官员,从衙门里出来。
他们大都年轻。
没回家也是老仆冷羹,鸡汤馄饨的香气涌来,一下留住他们脚步。
宋念念、嬷嬷和红玉他们又很干净,馄饨下进滚烫雪白的沸汤里,不一会儿,就轻盈飘起……皮薄儿馅儿红,看着很引人食欲。
宋念念把藩篱换成了面纱。
官员们的站着,她抬眸,凤眸轻轻一弯,
“各位大人,要来一碗馄饨吗?”
“本店今日新开张,买三送一。”
“买三送一?!”年轻官员们立马来了兴趣,毕竟俸禄少,京城寸土寸金,能省一笔是一笔。
“是,买三碗馄饨,送一碟子小菜。”
敢情是送小菜,不是送馄饨……
但是,一群人在这儿问东问西,再不买好像他们吃不起一样。
“那就来三碗吧!”正巧他们三人呢。
宋念念一碗馄饨5个铜板,比其他地方的馄饨,贵一个铜板。
但她们位置好,还送一碟小菜,放一起也不差什么……
三个官员吃得很满足!
汤是熬了一天的老母鸡汤,馄饨的肉也是最新鲜的。
在官衙旁边做事,那就必须尽心。
他们留下铜板,心满意足回家。
……
有人来吃,馄饨小摊开张,后续也来了不少人。
一晚上赚了一百多个铜板。
这收入已经很客观,一千铜板就是一角碎银,以往宋念念给顾宸书做外室的份例,不过是一月二十碎银。
如果生意能继续,抛去成本,她们三人现在赚得和宋念念以色侍人相比,也不差什么。
“小姐……”嬷嬷高兴得老脸都是红的。
她没想到生意能这么好!也没想到,她的手艺这么多喜欢,不过是一碗小馄饨,她会做的可多着呢?
那抄手、芙蓉酥,还有……
“嗯,差不多了,咱们回去休息吧。”
天渐渐亮了,远远看着,三庭六部里的大人们,马车都来了,准备上朝。
宋念念立刻撤。
她这种小生意,要是碰到一些煞星,那是肯定做不下去!
卢樾,顾宸书……
他们都是闲职,但是,平日也都在三庭六部里当值。
嬷嬷不解,“小姐,咱们反正也熬了一宿,不如再熬个早上,早上生意……”
“见好就收!”
宋念念并没有解释。
只是,她重新戴上藩篱。
镖局的三个打手护着她们,主仆三人走回了城东小院。
……
万事开头难。
妆奁里的一百多枚铜板,让嬷嬷高兴地睡上一觉,立马起身去准备。
买肉,剁馄饨馅,和面,包馄饨……
准备的和昨天差不多份量。
宋念念白天又睡了一天。
她这样嗜睡,不太正常。
但没办法,一胎三宝,消耗精力太大了,要不是服用过强身健体丹,孩子对母体损耗大,宋念念现在除了嗜睡,恐怕还会吐得昏天暗地。
“小姐,咱们该出发了。”
从城东步行到城中,馄饨小摊处,要走上大半个时辰。
嬷嬷挽了个篮子。
红玉带着调料。
宋念念只能自己走。
她戴上白色藩篱,跟在两人后面。
平日里,镖局的三人是轮番值岗,她们去哪儿,他们就跟去哪儿。
宋念念脚程不如嬷嬷和红玉快,远远缀着。
傍晚时分,白色藩篱的女人,个头高挑,行走舒缓,她慢慢在路上行走,微风吹拂她的藩篱,偶尔能看见她素白淡雅的脸。
腹部现在是不显的。
这一幕还算平常,街道上什么人都有。
但是,落在有心人眼里,视线就移不开。
酒楼里,同样戴着藩篱的,是一个气息冷漠的男人。
藩篱是黑色,衣服是束身的夜行服。
而男人对面,是一个身上有些煞气的中年男人,那冷肃气质,似乎是在沙场上铁血浇灌出的,一双眼如鹰隼般锐利。
“没想到,你也会动凡心?”煞气中年男人微微一笑。
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
他面前这位,打小养在法善寺,清心寡欲,参禅拜佛,竟然也会看路边女子?
“不过是一位故人。”周严淡淡道。
他脸庞还有些苍白,人也削瘦一圈。
和镇国将军搭上线,无异于与虎谋皮,但目前,也没有更好办法。
中年男人饶有兴趣,“哦?是女施主?”
周严望他一眼,冷冷淡淡,把身旁盏杯倒扣在桌上,起身,拉下藩篱直接走了。
他们现在不过刚接触,镇国将军这么不知分寸,怕是对他也不放眼里。
那这合作,倒也不必再谈。
.
宋念念感受到有人注视她。
但当她抬头时,那支开的木窗,后面只要两个影影绰绰身影。
她也没有千里眼,只大概感受到没恶意,也就罢了。
.
今天生意比昨天更好一些。
小馄饨味道确实鲜美。
年轻官员们在小摊上吃,那些府衙里,也有人让仆役出来买了,用食盒带回去。
虽说各府上都会送食盒来。
但是,食盒里的吃食,怎么比得过刚出锅的好吃?
宋念念怀着身孕,嬷嬷和红玉不敢让她太累。
人手不够时,她出来帮衬一二,要是忙得过来,她就不出去了。
不用凌晨,嬷嬷准备的馄饨就卖空。
“店主,我家亲王有请。”
宋念念和嬷嬷、红玉,正准备收摊,就看到一驾马车徐徐停在了她们小摊跟前。
马车上挂着卢家标志。
这小厮,宋念念也见过,是卢樾手下。
小厮一身穿着,比她们耀眼许多,丝绸长袍,富贵逼人。
“小姐……”嬷嬷一下看向宋念念。
红玉也退了两步,看向宋念念,她要去找顾宸书。
卢小亲王之名,在京城里,比顾宸书还风流。
这京城,就没他看过没睡过的女人,偏偏他还荤素不禁,是当今皇后娘娘的亲弟。
“无妨。”宋念念笑笑。
刚出狼口,又入虎穴。
之前她找了顾宸书,驱狼吞虎,如今顾宸书不管她,她只能靠自己。
拍拍红玉的手。
“你们先回去吧,不必等我。”
宋念念戴上藩篱,向前。
小厮望着宋念念,那目光似刀,落在宋念念身段上,就把她身上打量分明。
又在宋念念小腹上落了落,视线猛地一缩。
他去马车先禀报了什么。
宋念念上车。
马车里熏着浓重檀香,这香气腻得人呼吸都是窒闷的,不知卢樾为何就喜欢这么重的熏香。
那一双懒散眼睛,瞥她。
马车很宽,里面一张榻,卢樾躺在里面,身后垫着大靠枕。
那衣裳半解的,露出他冷色胸膛。
顾宸书秦楼楚馆里这些人,一个个的,再不是东西,但还有一张好皮囊。
卢樾生了一双桃花眸,这样半眯半寐,看着还有些勾人。
“坐。”他拍拍身旁的榻。
这时间,卢樾该是刚下职,回府。
他手眼通天,宋念念在这儿摆摊,顾宸书还没收到消息,倒是他先知道了。
“雀儿,到底是养在外面的雀儿,就是野性。”
宋念念带着浅淡的皂荚香,坐在卢樾身旁。
她知道,卢樾荤素不忌,顾宸书看上她身子,又受不了她不洁。
可卢樾不是。
他或许会因为她是孕妇,而更加兴奋。
“爷谬赞了。”
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装着惨白了脸色,好像很怕。
卢樾就笑起来,“既然世子让你自生自灭,何不另投明主?我亲王府还是空空的,一位侍妾都无,雀儿去了亲王府,那就是独一份的恩宠。”
男人的手圈着宋念念手腕,摩挲她腕部。
连带,一阵阵令人头皮发麻的颤瑟,从宋念念手腕上涌起,她脸色更白。
“赎身契,还在世子爷手里。妾也尚且是官妓!”
好像是怕卢樾到了极致。
可宋念念手里,还有一枚丹药,可以让她留着自保。
生子系统一万分,又升级了一次,运气不错,开出了个“傀儡丹”。
说了玩个权谋小游戏,那就是愿者上钩!
宋念念准备了一份大礼。
官妓这身份,必须当朝皇帝的玉印圣旨,才能放成良民。
宋念念对身份不太在乎。
但这些人玩弄她,好像她是浮萍。
那她就是有毒的浮萍。
总要做点什么,才能在这世界里活下去。
.
宋念念把“傀儡丹”融在了茶水里。
这“傀儡丹”是系统出品的,效用一般。
只能诱导着卢樾,在他内心动摇时,宋念念进谗言,左右他念头。
宋念念让卢樾喝了茶水,让他睡下,趁机低语了几句。
正巧卢樾对宋念念很感兴趣。
她说,“雀儿爱惨了亲王,也请亲王爱护雀儿。”
卢樾立马听进去了,傀儡丹生效。
下车时候,卢樾自然的扶了宋念念,好像对她很疼爱。
小厮惊异莫名,多看一眼。
立马挨了卢樾一鞭子。
宋念念这些丹药,对有光环的男女主都是无用的。
所以,她玩的权谋小游戏,一定要勾引来一个可以和顾宸书分庭抗礼,还对她有贼心的。
卢樾,来得刚好!
“雀儿放心住在府上,有本王在,谁也不敢欺负你一指头!”卢樾直接把宋念念带进他住的院落。
卢家家大业大。
老夫人把持整个院子,后宅严密到蚊子都飞不进来。
在外,卢家家风严格,只有卢樾一个幼子,风流任性,胡作非为。
皇后当政,府上更是小心谨慎。
突然,卢樾带个女人回来,还是个怀孕外室女。
消息传进老夫人耳中,老夫人直接昏厥过去!
……
京城那些肮脏事,大都是卢樾替皇后做的。
有些贵女,根本不是卖进去的,而是得罪了皇后,就被卢樾找人寻了机会拐了,放进秦楼楚馆里调教,调教成了,再用大船送外地去。
老夫人对这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终年打雁,怎就被雁啄了眼?
卢樾什么女人没见过,怎就看上一个外室女,还是从顾宸书的身边抢的,孩子还不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