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蓉芙一本正经问出困扰自己的问题。
那第二个进去的人。
岂不是可以到处说，‘我一进去，就摸到设计图纸？’
那厂子这么搞，还有什么意义？
苏琬笑而不语。
目光扫过刘亚琳。
她和虞巧柔一直都知道，小偷是谁。
只不过。
大舅郝国成那边，还不相信。
他还想给刘亚琳一个机会。
所以苏琬想这一出。
同时她也打算看看。
刘亚琳会怎么做。
说到底，刘亚琳是个可怜的姑娘。
但有些时候。
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
苏琬早就发现，大舅郝国成有时候，太顾及情分。
之前制衣厂会濒临破产倒闭。
大舅郝国成前世会好几次作出错误抉择。
都与大舅顾情面、好说话、易妥协的性子有关。
所以这一出，不是为刘亚琳。
而是为大舅郝国成。
如果最后，箱子里没有设计图。
那么苏琬帮大舅郝国成，看穿一个人的人心。
让他以后别再轻易去相信别人。
如果最后，箱子里有设计图。
那么苏琬会不追究刘亚琳刑事责任。
但以后。
刘亚琳肯定不会再被她继续留在制衣厂里上工。
苏琬不会放任一个背叛过自己的人，继续像一颗定时炸弹般，埋在自己身边。
刘亚琳已经从朱家那边拿到好处。
现在对她而言，最好的选择。
是就此收手。
这一把赌的，就是人心贪欲。
一个个女工走进去。
又很快走出来。
刘亚琳的顺序，在比较靠中间的位置。
整个二车间。
总共有三十来名女工。
不到二十分钟。
所有人已经进去过一趟。
虞巧柔和郝寡妇两人最后进去，把纸箱拿出来。
当着众人的面。
把纸箱倒扣过来。
什么都没有掉出来。
里面空空如也。
众人脸色有些古怪。
不过很快有人反应过来。
“一车间、三车间还有四车间还没看呢吧？”
苏琬摇头，“没必要继续查了。”
所有女工看向她，带着几分不解。
苏琬在制衣厂里待的时间很少。
然而全厂没有一个说，对她不服气的。
她们所有人都知道，当初那个乔其纱头花，还有现在正在做的牛仔喇叭裤。
都是苏琬画出来的设计图。
并且都在外地销量大卖。
可以说，制衣厂能赚钱。
九成靠得是苏琬。
她们平时没怎么见这位苏厂长在制衣厂。
然而却是打心底里，佩服苏琬。
现在听苏琬这么说。
互相面面相觑。
咋回事？
苏琬没有向众人解释。
她深吸一口气，走到刘亚琳面前。
“你自己拿出来，还是我动手搜？”
刘亚琳脸色惨白。
不过倒也没有慌张。
“苏厂长...苏琬，你在说什么啊？”
“你该不会怀疑是我拿的设计图吧？那你可真是冤枉我啊...”
刘亚琳声音越说越小。
“要不你搜我身，绝对不是我拿的。”
话音落下。
虞巧柔和郝寡妇对视。
有些诧异。
早上那会，虞巧柔在制衣厂大门口等苏琬她们回来。
所以亲眼看着刘亚琳走进厂长办公室的，是郝寡妇。
虞巧柔了解郝寡妇，知道她是个老实的妇人。
绝对不会在这件事上说谎。
而且上次撞见刘亚琳跟朱二舅谈话的。
也是她跟郝寡妇。
就在这时。
二车间里面走出来一个人。
正是郝寡妇的女儿郝圆圆。
郝圆圆的手里，拿着几张设计图。
刘亚琳见状，连忙话锋一转，用手指着郝圆圆，“你们看，设计图在她手里。”
郝圆圆不慌不忙走上前。
冷笑一声，“我又没说我手里拿的就是丢掉的设计图，你急着咬人作甚？”
“不过，虞姨叫我躲在二车间里面，确实看见有人进去后，把东西藏起来。”
“还藏在自己工位上。”
“现在进去搜吧，东西在谁的工位上，就是谁偷的。”
刘亚琳脸色惨白。
她是万万没想到。
郝圆圆居然刚才在二车间里面躲着。
她们进进出出，三十号人，没一个看见她的。
不过郝圆圆原本就身材瘦小。
二十一岁，一米五五身高。
随便往哪个缝纫机下一蹲。
很难让人瞧得见。
就算看见。
也只以为，那是一堆衣服。
刘亚琳瞪着眼睛，“我...我是被冤枉的，郝圆圆她诬蔑好人...”
她越说越无力。
她以为自己进去，把东西藏自己工位上。
待会搜身时候，找不到的话。
就不会有人怀疑到她。
等熬到下班。
把设计图给朱二舅送过去，就又是五百块到手。
可刘亚琳万万没想到啊。
苏琬她们，是早就知道，东西是她拿的。
一切辩解，苍白无力。
二车间里面，有三分之二都是郝家庄的妇女。
其中还有跟刘亚琳家有亲戚关系的。
“二丫，你怎么能这样？这厂子是咱们村多少人家的生计？”
“大家都靠着厂里发工资发奖金呢，你居然为了自己，就偷衣服设计图卖给别人，你良心简直黑透了啊！”
“之前国成买卖赔本那次，是不是也有你给朱家村的打小报告？”
“你个黑心肠烂肝肺的玩意儿，我们郝家庄怎么出你这个不是人的东西...”
“...”
面对众人千夫指万人责。
刘亚琳干脆往地上一瘫。
泪珠子随着脸颊，哗哗滚落。
“我也不想的啊，可我需要钱啊！”
她猛得瞪向苏琬，眼里流露出来嫉妒愤恨。
“凭什么我生在那样的家里，爹不疼娘不爱，还接二连三的死丈夫。”
“凭什么苏琬就能嫁给城里的知青，还自己办起厂子，那么有钱？”
“明明我们都是一样的，她却混得风生水起？这不公平啊！”
“小的时候，她明明还不如我！”
最后一句话，刘亚琳几乎是吼出来的。
小时候那会，她是郝家庄一枝花。
苏琬却像个假小子似的。
没有她漂亮。
同样也没她会做活。
郝家村经常拿她跟苏琬对比。
她简直是村里姑娘们中的典范。
就因为她听话孝顺，所以活该被一家子吸血。
那个重男轻女的家里。
不止把弟弟养成废物。
更把她逼成疯子。
听着刘亚琳的控诉，众人沉默不语。
苏琬深吸一口气。
扭头看向三姐夫魏敬海。
“去县城报公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