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琬赶到时候，虞巧柔正坐在公安局走廊长凳上。
外面夜色浓烈。
却还不如人的心。
几个制衣厂女工陪在虞巧柔身边。
郝国成也在帮着跑关系，打听进度。
“虞姐。”苏琬加快脚步，朝虞巧柔走过去。
虞巧柔慌忙起身，眼底闪过愧疚之色，“苏琬妹子，对不起，你明天都要出远门，我还闹出这档子事...”
苏琬摇头，打断虞巧柔的话，“虞姐，这不怪你。”
她刚才在公安局大厅碰见大舅郝国成。
已经从大舅口中，得知事情经过。
郝国成不认识许志虎、戴春叶他们。
但他说，有两个从杭市来的。
其中还有一个自称是虞巧柔表哥。
苏琬瞬间明白咋回事。
苏琬捏紧拳头，愤懑不平，“是他们不干人事。”
欺人太甚！
居然都敢跑来庐县。
幸好虞巧柔回家路上不是自己一个人。
如果真要一个人，又是一个女人，下班独自回家走夜路。
还指不定要遭遇什么。
这个时代对女性，过于不友好。
很快，郝国成从外面进来。
他脸上带着几分沮丧。
“我刚才跟几位公安同志聊了两句，他们说一般出这档子事，调解为主，毕竟是那啥未遂，而且他们又是杭市来的人。”
几个制衣厂女工围上来，“啥意思？”
“意思就是，不好办，不太好给他们定罪，搞不好还得送回杭市那边去。”郝国成解释。
几个女工纷纷露出担忧神色。
这要是定不了罪，以后戴春叶、许志虎他们，不还得来骚扰虞姐？
苏琬神色倒是如常。
这可是八十年代啊！
或许很多法律法规并没有后世那么完善。
但，这年代对流氓罪，对乱搞男女关系的。
那可是空前绝后般严格。
对女流氓，都不会宽容那种。
什么小三小四？
压根都是还没问世的新鲜词汇。
就现在查得这么严，男的谁敢找小三？女的谁敢插足别人婚姻？
“就算送回杭市，也得给他们定个流氓的罪名，咱们这边有人证，不怕他们不认。”苏琬语气坚定。
她口中的人证，自然指的是那几个目睹虞巧柔被抢上车带走的制衣厂女工。
虞巧柔这会裹紧衣服，‘唰’地站起来。
她神色紧张而又不可动摇，“苏琬妹子，我也可以作证明。”
旁的证据再多，不如受害人自己描述，来得更直观有力。
只是这样的话...
苏琬握住虞巧柔的手。
她什么也没说。
如果这是虞巧柔的决心。
那她会坚定的站在她身后，予以可以面对困难的千万勇气。
众人商定后，决定让虞巧柔暂且先住到郝国成家里去。
距离制衣厂近。
而且郝家庄村人多，团结。
不怕戴家人和许家人来找麻烦。
这次的事，还有几个朱家人掺和其中。
甚至用到朱家的车。
那辆车是庐县纺织二厂，给朱大舅女婿沈文智配备的。
现在就连沈文智，都被叫来公安局连夜谈话。
朱家也够当机立断。
立马舍车保帅。
直接参与的那几个朱家人，肯定是不好捞出来的。
索性当弃子，放掉。
至于沈文智？
朱大舅一家子咬定，车钥匙两天丢了。
没想到啊，居然被上门做客的亲戚给拿走。
车是在庐县纺织二厂发现的。
作案地点也在庐县纺织二厂内的空厂房。
朱家说这话。
大概也只能骗骗他们自己。
公安局这边，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沈文智和朱大舅等人参与其中。
所以能动的，就只有当场抓获的几个朱家人。
对许志虎、戴春叶审判很快下来。
流氓罪确凿。
直接在庐县刑场挨花生米。
审判期间，虞母和戴家人，以及许志虎的家人，来找过好几次。
却连郝家庄村口都进不去。
郝家庄现在几乎家家户户都有妇女在制衣厂上班。
头花计件拿工资。
每人每天能赚好几块钱。
顶以前家里近乎半个月收入。
郝家庄村大队和村民们一条心。
势要保护好制衣厂，保护好制衣厂老板之一的虞巧柔。
虞母哭闹不成。
扬言要一头撞死在郝家庄村口大石头上。
郝国成冷眼带着讥讽笑意盯着她，指着大石头，“来来来，你撞死个给我看看。”
“你敢撞，我就敢见死不救。”
“等你撞死，我们顶多就是挨骂，再不济赔个几千块钱。”
郝国成提了下裤腰带。
现在兜里有钱，说话就是硬气。
“我看你压根就不知道咋当一个好妈，干脆你现在就撞死，我赔五千块钱，等这钱到你老公手里，让你老公快给小虞娶个明事理的好后妈。”
恶人还得恶言治。
虞母一听这话，差点气得晕过去。
她被几个娘家人扶住。
很快也回过味来。
她确实不能撞死啊。
她撞死，人家赔的钱，她又花不到半毛。
虞母收回刚才说要撞死的话。
转而继续站在村口，高声咒骂自家不讨喜的女儿虞巧柔。
虞巧柔这会儿正在制衣厂厂房里。
周围全是‘砸砸砸’缝纫机工作声。
头花就要到最后交货时间。
只最后一批头花做完。
义乌那边，余应龙他们就会交上尾款。
瞬间大几万块钱进账！
虞巧柔算过。
这批头花，当初低价收购乔其纱。
花掉四万块钱。
总共作出将近二十万个头花。
一个头花，进货价四毛。
二十万个下来，八万块钱。
做这批头花，用了半个月时间。
短短半个月啊！
她们这间制衣厂，对半赚回四万块钱。
而接下来，制衣厂要做牛仔秋装。
布料已经全部买好，堆在库房里。
就等头花做完，分一分工序。
直接开做。
苏琬画的那几张设计图。
虞巧柔看过。
样式挺新鲜的，换成任何布料来做，绝对都不愁卖。
虞巧柔以前没做过牛仔装。
所以想不出来，这样的设计图，用牛仔布去做出来的衣服，会是啥样。
这么想着。
虞巧柔愈发对秋装充满期待。
心里面装着服装店、制衣厂和秋装，她渐渐的，也把烦恼抛在脑后。
外面喧哗又如何？
她是真半点也听不到。
也不想去想那些糟心事。